但是。
不管再怎麼努力掌握這個新能力,有一個限製卻自始至終都無法改變。
——「隻有足夠絕望,或者充斥著其他負麵情緒的呼喚,才能傳達到他耳邊。」
畢竟卯生是咒靈。
他現在的身體,是徹頭徹尾由負麵情緒構造出來的軀殼。
這也就導致了一個無比尖銳且慘痛的問題。
北澤卯生隻能夠聽到來自“絕境”的呼喚與祈禱。
那麼……他就不得不麵對「太遲了」的殘酷。
就像是「龍頭戰爭」期間,呼喚「鎮守神」名字的被困者要遠遠比他救下來的人多一樣。
總有來不及的時候。
而沒什麼比無能為力更讓卯生感到難過和痛苦。
尤其是——這次呼喚他的聲音,來自遙遠的另一座城市的郊外。
那是熟悉的年幼女孩抽泣著的嗓音。
似乎是不斷不斷的呼喚著,喊到嗓音都啞了,才終於攢足了能夠將聲音傳遞到遠在另一座城市的咒靈耳中的「絕望」。
「為……為什麼?」
「鎮守神大人,媽媽,爸爸……」
「救救哥哥,救救我,為什麼美緒阿姨和英鬆叔叔會——鎮守神大人,神明大人……」
帶著幾乎喘不過氣的哭腔,還有讓其不斷顫抖的恐懼,與滿滿的難以置信。
彌裡……?
瞬間意識到聲音主人的卯生手中的筆掉了下來,宛如鮮血凝固般的紅眸緩緩睜大。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被撞掉在地上也不去理會。
隨後響起的還有屬於男孩的聲音。
「鎮守神大人……請保佑彌裡能夠逃出去,天上的爸爸媽媽,請看著彌裡吧,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
他在痛苦的喘著氣。
內心被恐懼所填滿,聲音比彌裡要弱很多很多。
佑介……?
等等,這是怎麼回事?
發生了什麼?
事情太過突然,卯生甚至因為毫無心理準備而被震驚到呆愣了一瞬。回神後,他表情驟然凝重。
他們在哪裡——?
隻能夠隱隱約約感知到呼喚他的信徒的方向和粗略距離的卯生甚至不知道那兩個孩子的具體位置在哪。
但毫無疑問,很遠。
他本就不精確的距離感知,都因為過於遙遠的距離而被模糊了不少。
那絕不是卯生憑借自己就能夠短時間抵達的距離。
黑皮白發的咒靈呼吸混亂了起來,他手舒展又收合,隨後捂住自己的臉,強迫自己冷靜。
接著抿著嘴,快速思考著。
。
東京。
茶茶毫不猶豫的在燒鳥店門口一腳踹飛了一個混混,搶了對方的機車。
“喂——”
“萬分抱歉,但是緊急事態,機車借我一下,我明天同一時間會在這家店門口還給你的!!”
穿著短褲短袖的茶茶直接腿一跨,將高高的馬尾一甩,眼神銳利如刀、語氣無比嚴肅的飛快說完,便將機車把手一扭全速飆了出去。
機車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轟鳴,路人都不由自主目瞪口呆的看著這短短瞬間的“搶劫”場景。
茶茶顧不上周圍人的反應和看法。
她此時脖子正纏繞著一條骨蛇,骨蛇的尾巴尖指著前方,還時不時變換方向——顯然在給茶茶指路。
雖然不知道彌裡和佑介的具體位置,但他們上個月才被東京的家庭收養。
以此推測,除了在新乾線上下不來、急的不斷看著下一站距離的惠,還留在東京地區、顯然比他們當中任何人都要更接近那兩個孩子的茶茶就成為了最佳行動人選。
「不要隨便衝動靠近,那邊不知道是什麼情況……總之,你的任務隻有找到他們、然後觀察情況這兩點。」
「不到萬一絕對不能夠擅自行動,知道嗎,茶茶?優先等待悟君或者我過去。」
橫濱街道。
快速移動著的卯生這麼發短信叮囑道。
他勉強想到了辦法。
北澤卯生確實不擅長遠距離趕路,但是五條悟可以。
五條悟的「無下限術式」能夠壓縮出發點和終點之間的距離,達成近似瞬移的效果——但這是直線,而且途中不能有障礙物。
卯生並不確定那對龍鳳胎兄妹的具體位置,因此隻能夠讓茶茶和她身邊的骨眷屬一遍探知一遍搜尋靠近。
他打算等茶茶找到具體位置後,再讓她將坐標發過來。
之所以不現在就讓五條悟的瞬移過來和自己彙合,然後由卯生本人指路並接著五條悟的能力快速抵達東京並展開搜查的原因,其實很簡單。
……卯生現在聯係不上五條悟。
這是很無奈,卻也是完全不稀奇、並且也無法指責的情況。
對方畢竟是咒術界的大忙人,接的都是超高難度的工作。
而咒術師在進行工作的時候,手機信號失靈早就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了。
像是特殊的「帳」、領域或者不完全領域,都是隔絕信號的原因之一。
或者單純是手機出了什麼毛病,比如靜了音、戰鬥中沒時間接聽、沒電等等……當然,這點對五條悟來說可能性並不高。
總而言之。
卯生現在的確沒辦法聯係上對方,隻能夠焦急的發了短信過去,然後時不時撥號提醒,期待對方能夠第一時間看到。
與此同時,他也在快速趕著路。
如果五條悟遲遲沒有回應……
客觀來說,如果茶茶能夠及時找到那兩個孩子的位置,留在那邊的骨眷屬也能行動。
畢竟再怎麼說卯生留給孩子們的骨眷屬都是一級水平的實力,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都已經完全夠用了。而他也能夠時時刻刻通過骨眷屬的視野觀察狀況,製定行動計劃。
但讓卯生最放心不下的,是佑介那越來越虛弱的聲音。
……他們受傷了嗎?傷的多重?還有時間嗎?
這種未知,才是最讓人擔憂的事情。
畢竟,不管是茶茶還是骨眷屬,都沒有治療的能力。
。
現在是晚上六點十六分。
太陽西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