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伏黑甚爾出現後,夏油傑就明白自己的計劃或許要夭折了。
他的同伴最多還能爭取十分鐘。
十分鐘後,五條悟必然會趕過來。
而五條悟過來,北澤卯生大概也不會落下。
在那種情況下,他絕對沒有獲勝的機會。
然而,夏油傑不可能在十分鐘內解決掉伏黑甚爾和乙骨憂太兩個人,不,倒不如說能不能解決前者都是問題。
甚爾:“說起來,我死後留下的那隻儲物用的咒靈還有裡麵的咒具,是被你拿了啊,不過遊雲你倒是用的不怎麼樣。”
天與暴君的攻勢一如既往的凶狠又可怖。
超規格的肉|體帶來的純物理力量的暴擊,如風暴般毫不留情的洶湧而去。
夏油傑手中的三節棍遊雲被體術更勝一籌的男人奪械了。
這把特級咒具相當難用,而且威力也主要受到使用者肉|體力量的影響,簡單來說,使用者的物理力量越強,揮動遊雲造成的咒力攻擊的威力就越強。
背負著天與咒縛,擁有著人類最強肉|體的伏黑甚爾顯然要比對手更加熟悉和適合這把咒具。
而隻要手裡有趁手又足夠堅硬的武器……普通的特級咒靈在甚爾眼裡也不過是輕而易舉抹殺的存在。
那麼,現在該怎麼辦好呢。
可怖的力道砸在身上,勉強防禦後被擊飛數十米的詛咒師翻身爬起來、抹掉嘴角的血跡,麵無表情的沉思。
——現在就使用極之番?
極之番指的是除「領域」之外,術式所能抵達的最高奧義。
而夏油傑的術式「咒靈操術」的極之番效果,便是將所持有的咒靈全部聚集為一體,以超高密度的咒力發動攻擊。
這是他威力最大的攻擊,也是他認為自己唯一能夠擊敗伏黑甚爾的招數。
然而,奧義之所以稱之為奧義,便是在於其高消耗性和短時間難以多次爆發的特殊性。
除了五條悟這種強到誇張的特例外,咒術師一天開啟一次「領域」差不多就是極限——極之番也有差不多的限製。
——現在發動極之番贏了之後,等下又要怎麼對付乙骨憂太那邊呢?
「裡香」在特級咒靈中也算是強大無比的類型,夏油傑甚至願意用「詛咒女王」來稱呼對方,就足以證實其棘手性。
乙骨憂太天賦很高,可使用的咒力儲量甚至比五條悟還多*1,因為在入學前經過特訓的緣故,他本身實力就不弱,加上有「裡香」的輔助,被評定為「特級」並不誇張。
夏油傑想要在不使用大招的情況下一對一獲勝,難度不低。
但是現在沒有彆的辦法了。
乙骨憂太那邊可以隨機應變,但伏黑甚爾這裡卻容不得遲疑——再這樣僵持下去,死的人就會是他自己。
這麼想著,夏油傑抬起手,剛剛想要發動極之番——
毫無征兆的,比「祈本裡香」還要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咒力威壓極其混亂暴躁的從教學樓區域內爆發了出來。
空氣霎時間都如凝固了一般。
就連甚爾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如臨大敵的看向氣息爆發的方向。
——誰?
夏油傑有一個極其致命的漏洞沒有注意到……或者說被先入為主的印象帶偏了。
東京郊區事件裡,卯生表現的的確不擅長趕路,多虧了五條悟將他及時送到現場,才救下了小龍鳳胎中的男孩。
但那隻是因為當時在場的是北澤茶茶。
茶茶有著絕佳的頭腦和體質,但一身龐大的咒力天生堵塞、無法使用。
惠不一樣。
現在在高專的北澤惠,是被五條悟和卯生稱為天才的小咒術師。
而術式也恰好是和式神相關,在契約和召喚這一方麵格外有天賦。
卯生和惠締結過臨時契約。
上個世紀的最強咒術師將一個古老的傳送陣法進行的改編,調整為需要的功能後便將其教給了惠,教會了對方召喚自己過去的辦法。*2
——惠和立海大網球部的大家去仙台合宿、不幸被卷入詛咒事件時,惠也是第一時間用這個陣法將遠在橫濱的卯生召喚了過來。
好用是好用,唯一麻煩的就隻有陣法太過複雜、還需要根據地理位置現場現畫這點了。
簡單來說,讀條時間比較長,很容易被打斷。
好在伏黑甚爾翹班摸魚、還留在高專裡。
有那家夥幫忙阻擋,暫時性撤退的惠顯然獲得了這個“讀條時間”。
。
不久前。
乙骨、真希和惠一路狂奔,藏在了一棟教學樓裡。
夏油傑的「帳」還沒有被打破,他們一時半會還沒辦法聯係外界,而跑到「帳」的邊界打破結界的想法雖然合理,但是路程太遠了些,真希的傷容不得奔波太久。
家入硝子不在,惠不會反轉術式,僅剩下的乙骨憂太深吸一口氣,緊張的嘗試著模擬治療。
「裡香」嫉妒的盯著真希,死死纏著乙骨不放。
“裡香,裡香,看著我,真希是我的恩人,剛開學的時候她幫過我很多,你和我都要尊重她知道嗎?”
乙骨憂太已經完全不再恐懼「裡香」。
他哄咒靈哄的極其熟練。
「憂太,我的、我的、我的——」
扭曲的特級過怨咒靈用巨大的爪子抓著乙骨的衣角,不斷強調著。
“嗯,我是你的。”
「最喜歡憂太了——」
“我也是,最喜歡裡香了。”
有著可怕外表的「裡香」瞬間就發出了小女孩似的喜悅尖叫,對真希的嫉妒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惠:……
視覺衝擊力太強,惠歎為觀止。
“做好心理準備吧,惠。”真希抬了抬嘴角說道:“這倆膩歪組合隔段時間就會冒出來,以後有你見的。”
乙骨憂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看著高興雀躍的「裡香」,又隻能摸著鼻子默認下來。
乙骨的術式尚不明確,但上限極強,似乎有著複製、模仿與創造類的效果。先前因為有家入硝子坐鎮的緣故,乙骨並沒有學習過反轉術式,然而在這種特殊情況下,依舊輕而易舉的自己摸索了出來。
真希的傷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著,斷掉的腿也開始複原。
惠探頭探腦看了一眼,然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又有些擔心的看向窗外甚爾的方向。
“乙骨前輩,能請你幫忙複原一下我的右手嗎?”
“當然!”
骨折的右手恢複原狀,惠動了動,然後從教師講台上找到一根粉筆。
“乙骨前輩,禪院前輩,我先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
“等一下!惠,你要去哪裡!?”
“都說了喊我真希——喂,惠!這種時候不要隨隨便便離開啊!”
“我知道,兩分鐘後馬上回來!”
惠說著就沒了影。
真希撐起身體,睜大眼睛,“兩分鐘?上廁所?”
乙骨:“不知道……啊啊,真希,你先彆亂動,傷口又裂開了!”
……
惠不清楚伏黑甚爾的實力和特級咒術師之間的差距有多大——畢竟他沒見過那個男人和術師戰鬥的模樣,因為個人原因,也一直沒打聽那個男人的戰績。
但對方畢竟剛剛救過自己。
惠這麼想著,然後自然的分出了些許擔心和關注給對方。
黑發綠眼的少年在找到一間空教室後便立即蹲下用手裡的粉筆畫召喚陣,熟記於心的陣法在瞬間就出現在了地麵,隻有些許細節需要現場推算更改。
——惠打算將卯生從橫濱召喚過來。
擒賊先擒王。
卯生和五條悟之所以把孩子們送走,就是希望讓他們遠離夏油傑,以便他們專心對付那個棘手的詛咒師。
他們會單獨留在橫濱,也是認為夏油傑會前往那裡。
而現在,夏油傑出現在了咒術高專。
這就代表卯生和五條悟那邊落空了。
按照常理,他們必然會第一時間往這邊趕,畢竟他們兩個的目標就是夏油傑。
然而五條先生沒有立即過來……惠想:應該是被意料之外的對手攔住了。
卯生爸爸大概也是和五條悟暫時分離了,惠雖然不知道那邊是什麼情況,但唯獨可以肯定:骨眷屬被破壞掉的瞬間,他爸肯定已經急到抓狂。
自己再不報平安,爸爸大概會徹底暴走吧。
就像是津美紀姐出事的時候那樣。
惠快速的畫完最後一筆,雙手放在上麵,直接注入咒力。
遠處,接受到召喚的卯生那陰鬱可怖的神情驟然亮起。
鋒銳的骨尾輕易砸碎了一隻煩人的一級詛咒,黑皮白發的男人毫不猶豫的回應了召喚。
骨眷屬被破壞之前,傳遞給卯生最後的畫麵是夏油傑握著武器襲擊惠的場景。
咒靈先生的情緒比惠想象的還要糟糕。
哪怕在接收到代表平安的召喚訊號後都沒好到哪裡去。
尤其是在被召喚出來、從惠身上嗅到血味的瞬間(是從真希身上沾染到的血跡),男人更是直接失控了,□□的咒力帶著磅礴的怒氣朝四周宣泄,帶著嚴重的警告與戒備意味。
高大的咒靈保護欲十足的伸手,將那和自己相比過於纖細的少年圈在了懷裡。
整個學校唯一沒有被卯生的出現嚇到的,大概隻有他懷裡的少年。
對其他人來說堪稱毛骨悚然、仿佛死亡深淵似的可怖氣息,對惠卻是最安心不過的港灣。
久違依賴在父親懷裡的惠不動聲色的蹭了蹭,然後努力證明自己的平安、安撫著保護欲過強的老父親。
“爸爸,我沒事,也沒受傷……血?那是禪院前輩身上的血,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