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痛苦和傷痕,貫徹一生都不會愈合,觸之便是鮮血淋漓。
就像是踩在由尖刺構成的單行道上,哪怕身上籠罩著陽光,在鳥語花香蟲鳴的陪伴下微笑前行,依然會留下一路綿延刺目的腥紅血跡,和痛覺神經永不停息的悲鳴。
。
川崎市事件當天。
同時操控五百多隻骨眷屬的負擔讓卯生頭痛欲裂,哪怕已經收回了全部眷屬,腦袋依舊隱隱抽痛著,沉重的像是什麼石頭,又矛盾的像是雲朵般飄忽。
而炸裂般的情緒更是如瘟疫般迅疾的蔓延到四肢百骸,進一步加重了惡狀。
……雖然不至於對卯生的戰鬥力造成什麼太大的影響,但也不會舒服到哪裡去。
咒靈此刻眉頭緊皺著,他垂著腦袋,暗沉的紅眸翻滾著混濁的波濤。
半晌後,卯生單手捂著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從過往的回憶中回歸當下,然後開始調動自己的思緒,開始理性的處理正事。
淩晨十二點四十一分。
卯生聯係上了五條悟和虎次郎,三人再度到隱蔽的私人房屋會麵。
。
方才遇見的名為真人的特級咒靈,和不久前襲擊五條悟的火山頭特級咒靈一樣,都是高智慧型的詛咒,而且遠比一般特級咒靈強大許多。
這非常稀有罕見。
至少在咒術界現有的記錄當中,就隻有這麼幾個。
而試圖殺死五條悟卻險些被祓除掉的火山頭咒靈,更是有一個不明身份疑似同為特級智慧型咒靈的同伴。
他們能夠正常交流,不但有自己的思想和理念,甚至具備自尊、身份認同感、學習能力、同伴意識等各種和人類相似的情緒表現。
這樣稀有的咒術界幾乎沒有記載的特例,在短時間內接二連三的出現,很難想象他們之間沒有聯係。
“他們大概率是同一個團體組織的……一個由智慧咒靈組成的集團,成員人數應該不多,但力量都很危險,咒靈們的目標也不難猜測,應該就是悠仁……不,準確來說是兩麵宿儺。”
回憶著名為真人的咒靈和虎杖悠仁戰鬥時的表現和所說的話語,卯生一點點的捋清楚思路:
“他們想要複活兩麵宿儺,不過,似乎並不清楚宿儺的意識能夠被我破壞的事情。”
“而那個男人,那個寄生物……是咒靈集團的合作者,雖說是合作者,但估計目的並不相同,比起合作,從現有情報來看,更多是在互相利用。”
羂索曾經寄生在鶴見家上上代族老身上,也就是卯生生前活動年代的某一位族老。
他得到了族老的完整記憶,因此相當清楚卯生的情報。卯生的術式能夠殺死兩麵宿儺意識體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
——在卯生還活著的時代,鶴見家的每一個人都對他們的少主充滿了信心,尤其是明確了解了卯生術式能力的上層更是如此。
隻要能夠理解就能夠賦予死亡,而卯生的魔眼天生就能夠通過死之線的顏色走向分辨不同靈魂個體。
在發覺身為「容器」的虎杖悠仁的靈魂沒有被吞噬,而是和兩麵宿儺共存的時候,基於鶴見家族老屍體記憶進行分析布局、陰謀算計信手拈來的羂索自然而然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但他完全對那群合作夥伴們隱瞞了這點。
真人和虎杖戰鬥時,前者就自始至終都沒懷疑過兩麵宿儺的存在。
叮囑過真人關於卯生的危險性,卻隱瞞了卯生的術式能力範圍。
這就可以很輕易的看出二者間的合作與利用關係——咒靈們現在的行動目標是兩麵宿儺,而那個寄生物則是根據這點,從而反過來利用特級咒靈集團的力量為自己的目的做鋪墊。
然後……
卯生麵無表情的垂著眼眸,在說和不說之間,選擇了折中的選項。
他將羂索“打招呼”的事情,簡單告知給了五條悟和虎次郎。
不管是什麼特級智慧咒靈集團的計劃還是不明寄生物的陰謀,這倆人都可以冷靜的分析,唯獨在聽到這裡凝重了神色。
尤其是虎次郎,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樣跳腳了。
鶴見佐知子……那個連身體都沒有的垃圾怎麼可以在卯生哥麵前提佐知子夫人!
回憶著當年的場景,虎次郎的表情頗為扭曲,他心臟抽痛著,又燃燒著磅礴的怒火。
鶴見佐知子。
那是虎次郎和卯生都無法忘懷,又小心翼翼不敢觸碰的雷區。
“他盯上了卯生先生。”五條悟迅速的說出了重點。
一直躲躲藏藏見不得光的蟄蟲,怎麼會無緣無故來“打招呼”?
答案很簡單。
他已經不需要再躲躲藏藏了。
或者說,他需要在此時此刻露麵,以便確認什麼事情,或者說用那張臉造成什麼效果,以此來為他未來的計劃做鋪墊。
“還有,悟。”卯生看向白發的咒術師,猶豫了許久,最終委婉的補充道:“那個寄生物現在的身體……是去年死去的那位特級詛咒師的。”
五條悟愣了愣,半晌後驟然縮緊瞳孔。
“哈……?”
不明身份的寄生物操控著夏油傑的屍體,特地接觸了卯生,甚至輕易開口抓住了對方的底線,激怒了他。
到底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