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接過通訊令牌,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他開口道:“不然讓我跟師尊去吧,我……”
我還可以保護你。
他一直是想保護江應鶴的,但這句話卻像是刀子一樣往喉嚨裡割,他想起自己在雲州城時跟李還寒說的那句話。
他想要陪在師尊身邊,百年千年不止。
但在這一刻,他的隱瞞和欺騙跟另外那兩個邪修並沒有什麼不同,連一句保護他也不能正大光明地說出口。
江應鶴打斷道:“你留下,聽話。”
江應鶴很少責怪他們,他最後的溫柔和耐心都灌注在自己的徒弟身上,像是這種語氣,已經屬於非常嚴格的了。
李還寒沉沉地看了他片刻,道:“如若情況不對,弟子不能保證會一力維護結界。”
江應鶴耐心道:“這件事你們管不了,此處的百姓重要……”
“不,”秦鈞也道,“師尊重要。”
江應鶴:“……還是百姓重要。”
“師尊重要。”李還寒語氣平靜。
江應鶴一口氣卡在胸口,覺得真是管不了他們了,但眼下情況緊急,便決定回去再教育。他伸手掐訣,在琵琶所在的高台周圍布了一個結界。
這種結界很容易碎裂,需要修士的靈力支撐,才能悄無聲息地解決掉此事。據江應鶴對那
個人的了解,他的法器既然在,那麼他也一定在這裡。
他們合歡宗出來的人,在幻術幻境上,造詣很深。
江應鶴起身下樓,稍稍用了一個障眼法蒙蔽住他人的視線,獨自走到那把紫色琵琶麵前,進入到自己布下的結界之中。
琵琶上係著飄帶,下麵的花紋和刻字布滿了合歡宗舊時的痕跡。江應鶴抬手撫過刻字,在觸碰到紫色琵琶的下一秒,周身場景忽變。
果然是幻境。
從熙攘的紅塵紛繁,到眼前的蒼涼月夜,魔氣和一股濃重的血氣緩慢地浮現而出,散蕩開來。
江應鶴看著正坐在麵前的“故人”。
他身上除了魔氣以外,還有一股很淡的淫.靡氣息,腳邊是年輕女子的屍骸,轉瞬之間,紅顏頃刻化為枯骨。
“蕭玄渝。”江應鶴淡淡道,“看來,你是有心引我來的?”
蕭玄渝轉動眼珠,抬腳踢開腳邊的屍骸,對著江應鶴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
“你明明知道,卻總是會上這種無比淺顯的當,自投羅網。”他站起身,一步步朝江應鶴走近,似乎想起了什麼回憶。“那些凡人的生命不過短短百年,卑微如塵,隻是腳下螻蟻而已,卻總是讓你如此珍重。你看,一彆這麼多年,隻要用一些螻蟻的性命做籌碼,你還不是要落在我的手裡?”
他抬起手,想要觸碰一下江應鶴耳畔的發絲,被對方躲開了。
蕭玄渝早已預料到他的反應,低低地笑了一聲。
“這樣吧,隻要你答應與我合藉雙.修,我便不在此地跟你動手,我們兩人交手的後果,你應該心裡有數……”他話語停了一下,緩慢地勾起唇角,“我正好卡在天劫之前,缺一個爐鼎助我突破。”
江應鶴後退半步,語氣冷淡:“癡人說夢。本座來見你,正是想了卻你這樁舊事。”
他略一抬手,收在道體之內的雪劍忘塵在半空中緩慢浮現,凝聚出雪白的劍身,在他的掌心落穩。
江應鶴目光無溫,一片寒意。
“以人為爐,殘害同門,傷及無辜。”他語氣凜冽,“蕭玄渝,忘塵劍對你的項上人頭,可是一直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