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 / 2)

仙君座下儘邪修 道玄 9692 字 8個月前

血池中的鮮紅水珠在池麵上沉浮升降。

空曠大殿內回蕩著清脆的鎖鏈碰撞聲、和一陣低微的話語。

“……戴不進去的……李還寒,你能不能冷靜一下。”

然而眼前的人看上去似是沒有一絲一毫的衝動,他的眉目間平靜如常,血眸幽深,隻有望過來時,才從凝如冰的眸光中窺探到一絲細微的波動。

江應鶴往後挪到邊緣,靠著床角,差點就退到了地上,卻被對方重新握住腳踝拉了回去。

玄色的衣擺與床榻上的一片雪白交融,衣帶式樣都是李還寒無比熟悉的,他跟隨江應鶴兩百餘年,他們兩人的生活和習慣曾潛移默化的交彙影響,幾乎融為一體。

那根修長勻稱的手指扯開了他身上的衣帶,外頭的長袍落了下來。

之前未曾通曉他們幾人心思的時候,江應鶴還可以一片坦然,可是如今——

對方的動作並不是很凶,但就是怎麼也掙脫不出。江應鶴扯不出來,眼睜睜地看著他將那個東西摩.挲幾下,上麵亮起一層層的魔修印文。

“李還寒?”鎖鏈聲響成一片,江應鶴的聲音有些發啞,眼尾間慢慢地泛紅,“……你是啞巴麼。”

對方的動作稍稍停滯一刹,隨後繼續下去。他的身軀也靠近了過來,身上充斥著一股宛若刀兵相接的殺伐殘酷之氣,陰暗而冷冽。

江應鶴握住他的手腕,再找不出能有點威懾力的話了,隻好以退為進,慢慢地軟下聲:“……還寒,你……彆弄疼我。”

或許是這輕微的示好觸動了李還寒的神經,他終於打破沉寂,偏過頭吻了吻師尊一片濕.潤的眼睫:“好。”

江應鶴垂下眼任由他親了一下,隨後又盯著那個黑得徹底的狀態欄,雖然知道自己沒辦法拒絕,還是有些想不通地問道:“你鎖這裡做什麼?”

對麵沉默了片刻,久到江應鶴以為他不會回答時,才聽到李還寒低沉的聲音。

“不想要……師尊想著彆人有反應。”

江應鶴慢慢地睜大眼:“我想誰了?我、我明明有在勤勤懇懇修道、老老實實教書,雖然育人育得不好……”

他還沒說完話,就感覺對方手指下的動作重了一些。他的腰上猛地繃緊了,須臾後卻又脫了力氣倒回床榻。江應鶴躺在榻上,看著寢殿上方淡紅的帳幔,覺得心臟砰砰地超速跳動。

……太刺激了。

如同一群翻湧著的浪花撲上岩石,被烈陽灼乾,一點點的水分都在冒著熱氣兒。夜空中的星星都在左右突動,來回遊蕩,五顏六色地亮、又五顏六色的滅,軌跡不定地戳刺、擺尾,一陣陣地星光往腦海裡衝。

他呼出一口氣。

連氣息都是滾.燙的。

江應鶴抬起手,覺得滿腦子都是星星,耳朵邊都是不停亂響的清脆鎖鏈聲。他的手指沒入進發絲間,才發覺原來發根都被薄汗濡.濕了。

他身上的素色薄衫也有些貼著肌膚,勾勒出脊背與腰身的線條。

江應鶴轉過視線,借著一旁昏暗的小燈看向對方,見到李還寒眼簾之下的一片濃鬱血紅,他看了片刻,聲音有些沙啞地輕輕道:“你很緊張?”

“……嗯。”

“我真看不懂你是怎麼回事,說你膽怯吧,你敢直接把我綁了,說你大膽,你連親我一下都要看臉色。”江應鶴腦海裡嗡嗡地亂響,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自顧自地道,“你不許我想著彆人,那不是把自己的路也堵死了嗎?”

他抬起手,摁住跳動的眉心揉了兩下,運轉道體,暫時讓腦海清明下來,沒忍住又說了對方幾句:“萬一我一輩子都不能接受你,你要跟我耗到幾時?”

對方靜默片刻,答:“我一直陪在師尊身邊。”

江應鶴剛放鬆下來,就覺得李還寒那手屬實是技術不行,戴個鎖跟他媽穿繡花針似的,不對,他又不是繡花針……他剛壓下去的滿腦子星星又跟著冒了起來,聞言道:“你這話聽著耳熟……嘶,輕點。”

他聲音都有點顫了,深深地吸了口氣,才閉著眼偏頭不看,埋進被子裡。

……哪裡耳熟?感覺秦鈞和長夜也說過相同的話似的。

等到李還寒終於戴完最後的禁製時,江應鶴原本隻是微紅的眼尾徹底紅了,額角上滲了點汗,唇瓣都有點咬紅了,頭上那兩隻兔子耳朵微微地蜷起來,發蔫兒地趴在發絲間。

他重新穿上外袍,坐在床榻角落把雪白外袍的係帶和琵琶扣係好,乍然感覺到李還寒近至麵前的氣息。

江應鶴手指一頓,眼都不抬,紅著眼尾罵道:“變態。”

“嗯。”

李還寒竟然很平靜地承認了,他環過師尊的腰身,幫他整理壓出褶皺的袖袍,動作熟悉自然,要不是這位溫柔體貼的大徒弟剛剛做出那麼出格的事情,幾乎看不出來與之前有什麼區彆。

江應鶴縱然是有一堆積壓著的生氣,這時候都發揮不出來了。他看著李還寒把他鬆散下來的發絲歸攏回去,動作一如既往的溫柔。

……這種生氣都生不起來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江應鶴倒是沒叛逆地躲開他的手,但多多少少還是有點詭異的微妙。他慢慢地將心思冷凝下來,從頭梳理,過了半晌才道:“能至半步金仙、又是天魔之體的魔修,隻有千年前的那位血河魔尊。你參加蓬萊派的門派大選,是為什麼?”

李還寒注視著他,平靜道:“複生秘法的條件是,在準備好的天魔之體身上複蘇。我醒來時,剛剛激活血脈、已是蓬萊弟子。”

江應鶴歎了口氣,繼續問了一句:“你為何不拒絕我。”

他的聲音素來清越,但此刻說出來時,顯得有些情緒低落。一旁的燭火映在衣袍上,柔和了濃墨般的長發、與素色衣衫之間的對比。

他的衣袖上繡著白梅的圖樣,金線鎖邊,是雙麵三異繡,內側是銀線繡成的雲紋。

李還寒沉寂須臾,目光落在江應鶴的臉龐上。

“我想……”他話語稍頓,“……看看你會如何待我。”

江應鶴驟然響起曾經看過的、有關於血河魔尊的記載。這位魔尊在千年前陡然崛起,親手手刃了上一任天魔教之主。

書中有載,他的父親原是正道弟子,名為李雲霄,曾經就是蓬萊門下,是那時的劍修英傑。李雲霄與天魔教聖女寧風瑤月夜私奔,雙雙叛門,期望過閒雲野鶴、浪跡天下的生活。隻是後來……

門派總須清理門戶,記載中混亂一片,有說李雲霄被寧風瑤背叛,剜心而死的。有說他為了保護妻兒受掌門一劍,魂飛魄散、連幽冥界都進不得的……隻不過最終的結果都一樣,他死了。

寧風瑤逃回天魔教,與當時的教主立下契約,變成唯一一個被做成人偶卻還在任的聖女。而李還寒也成為了那位教主的弟子。

再後來之事……更是一片血腥黑暗,連文字都怵目驚心,不提也罷。

江應鶴這段記載時,隻記得玉簡上評血河魔尊,說他“殘忍冷酷、無情無心,同情心淡薄,是天生的邪修。”

可至此刻,江應鶴抬眸望去,卻還覺得眼前之人雖然表麵堅固,實際上卻脆得似一麵遍是裂紋的玻璃。

他回望過去,一直望進那雙血紅眼眸之中。

“師尊。”李還寒道,“你是否是……已經心有所屬?”

江應鶴怔了一下:“心有所屬?我、我這麼有出息?”

他想了想,又覺得自己說的不對,更正道:“以後會有的,以後會有……”

他說到一半,突然背後一寒,發覺這句話說得也不是很對,剛想再改正一下,就聽到大徒弟沉沉的聲音從耳畔響起。

“那一夜在清淨崖,師尊身上有了反應。”連說這幾句話時,李還寒的語氣都是情緒內斂的,“是想著長夜,才釋放出來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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