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不願意收徒,而是這個人的資質不達標準——這標準並非是江應鶴的標準,而是由一千年前一起跟他穿越而來的那個“阿江師尊係統”來決定。他想要回家,隻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達成“阿江師尊係統”的條件,教出三個天資絕豔名滿天下的弟子,另一個就是虛無縹緲的合道飛升。
原本他以為第一個方法會更加容易,可是整整一千年了,他快要忘記地球的模樣,修仙都修死了一群同門,那個“晉江師尊係統”還是雷打不動地提醒他:資質不足,請勿收入門下。
一旁的蓬萊掌門無奈地看著那個天資超群的弟子滿臉失望不甘的樣子,他看著江師弟冷若冰霜的側臉,歎息道:“下一個。”
又一個青年才俊信心滿滿地站在了高台之下,說著自己用多少時間築基、多少時間突破神魂期……但台上的江應鶴神情一直不變,還慢慢地喝了口茶。
茶湯翠亮,是靈泉灌溉養出的恩施玉露,嘗起來有一種回甘之感。江應鶴徐徐地品了一口,隨後抬眸落到對方的身上。
【稍有出眾,不符合入門條件】
係統顯示出的一句話做了標識,無須他親自探查,“阿江師尊係統”的要求出乎意料的高,一千年來,他還沒見過能入這個係統的眼界裡的修仙種子。
江應鶴放下茶盞,青瓷在案上輕輕地碰了一下,發出稍沉的響動。他移開目光,沒有再施予多餘的視線,淡淡地道:“資質不足。”
下方一直沐浴在“天才”誇讚中成長的少年乍聞評價,有些不可置信、愣愣地看著他,卻隻能不甘不願地退下,目光仍舊緊緊地跟隨著玄微仙君。
所有人都知道他很多年不收徒,自然也知道要入他門下,估計門檻會非常高。但接連兩個世所公認的天才被無情地拒絕,一開始竊喜暗笑的人都開始慌張失措了。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接下來的幾個資質出眾的弟子全部沒有跨出這一步,他們退下高台時,江應鶴手邊的這盞茶甚至還沒喝完。
他單手貼合著盞壁,目光垂落在內中聚散的浮沫之中,對這場選拔已經不抱什麼希望。
江應鶴身邊的掌門師兄倒是還抱有一線期待,靠近過來提醒道:“江師弟,最後這個孩子是這一批裡最好的,他母親是廣寒宮的離月真人。”
江應鶴抬起眼,將目光從翠而發冷的茶麵上轉移過去,見到麵前一身白衣的少年向他行禮,眼眸中充滿了極度的自信,似乎比之前的那些孩子更加勢在必得。
“玄微仙君,我叫程自寒,隻用了二十七年就成功築基,現在骨齡四十歲不到,已經突破了築基中期,向道之心堅定,請您收我為徒!”
台下傳來小聲驚呼和議論紛紛的聲音。
“二十七年?這麼快?”
“他你都不知道?他娘親是離月真人,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百年一出程自寒!”
“好厲害啊,這次一定可以拜入仙君門下了吧?”
台下的議論聲壓製地很低微,但以江應鶴的修為,還是能聽得清清楚楚。他注視了對方一眼,看到對方身上千篇一律的“資質不足”時,正想要開口拒絕。
但在此刻,他腦海中一直穩如老狗的“阿江師尊係統”猛地一響,一個喧鬨到有點炸耳朵的提示音不斷地響起來,吵得江應鶴手心瓷杯內的水麵都有些輕微地搖晃。
【發現目標!評價資質為,天資絕豔。】
江應鶴的目光掃視過去,沉默了一瞬,放下茶杯起身。
他靜坐時已足夠風姿動人,此刻站了起來,走下高台時,所有人的視線都被他吸引了,無數旁觀期待之人都跟著忐忑起來。
蓬萊派每十年招收一次入門弟子,這是玄微仙君一千年來第一次為了一個弟子親自走下尊座,對於修真界的後輩修士們來說,這是絕無僅有的殊榮。
眾人嫉妒的目光隨之投放在程自寒的身上,恨不得現在站在那裡的是自己。
江應鶴身上那件雪白的道服隨著微風飄動,也拂過了他漆黑如墨的長發末梢,微風繾綣地縈繞過他的發絲。
冷香浮動。
程自寒的心砰砰直跳,有一種即將炸裂的充盈感。在他麵前的這個人,就是蓬萊派現今唯一的洞虛境仙君,也是近千年來少年們做夢都在想著的人,是他的年少綺夢、也是一直引導他不斷前進的前輩,他的精神支柱。
玄微仙君,江應鶴。他將這個名字放到心上品味了一番,等著對方說出同意的話語,一種極端的驕傲從程自寒的脊背上流竄上來,裹挾著巨大的滿足感——他們都不能入仙君的眼,隻有我可以。
江應鶴停在了他麵前,那雙寒若星的眼眸注視過去,語調清淡:“資質不足,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