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殃看著她睡下,也沒有說什麼,隻是眼裡透著幾分疑惑。
因為屋裡多了一個大活人,一整天他的神態顯得有些緊繃戒備。好在這裡來來往往的,隻有送飯的婆子一天來兩次,而婆子是絕對懶得管他床鋪的。
沒想到,今天除了婆子,那些人竟然也來了。
聽著外麵同樣年紀不大的孩童充滿惡意的謾罵嘲笑,無殃臉上陰沉了下來。他知道,一定是那婆子送午飯過來的時候,看見了倒塌的櫃子,為了討好那些人去報告消息了。頂多就是被打一頓,他沒什麼好怕的。他遭受的打罵,難道還少嗎?
隻是,他看了一眼床鋪,起身緩緩地走了出去。
這個人雖然來曆不明,害他把櫃子摔壞了,他也不希望彆人發現她,何況她病得那麼厲害。
更加響亮的謾罵聲、踢打聲、鞭子抽在皮肉上的聲音從屋外傳進來,擾動了了床上的人,令她迷迷糊糊囈語一聲,眉間緊蹙。隻是她已經燒得雙頰通紅、意識昏沉,並沒有成功醒來。
半晌,屋外的動靜散去。
又過了半晌,無殃渾身狼狽,慢吞吞地挪回屋來。
即便他身上都是傷,甚至臉上還有一道被鞭子抽中的血痕,但是他一聲不吭。隻是臉色蒼白地厲害,更襯得那道鞭痕觸目驚心。
他看著床上一動不動的人,緊抿的嘴角微微扯動了一下,不知是慶幸於她沒有被吵醒,還是為自己孤立無援的處境苦笑。
他一言不發,默默地換去身上沾了血跡的衣服,擦了擦臉上。然後就坐在床邊,看著太陽慢慢落下,眼中黑沉沉的。
直到天色徹底黑下來,他才動了下,轉頭看一眼床上。
他小小的眉頭微微皺了下。
他也也困了。可是她睡了這麼久,也沒有醒過來。
屋子裡靜悄悄的,也沒有點蠟燭,隻有那人不是那麼順暢而有些粗重的呼吸。他白天悄悄看過,她的臉頰通紅通紅的,她病了,很嚴重,也不知道會不會半夜病死掉。
他有點後悔,自己不應該答應讓她睡覺的。
現在她占用了他的床鋪,他又不能出爾反爾把她叫起來,一時不知道要怎麼辦。
最後,他終於忍不住困意,小心地避開了身上的傷口,默默爬上了床。
往日裡冰涼冰涼的被窩,因為有個發燒的人在,倒是暖烘烘的。夜裡冷了些,他身上又冷又疼,看她對身邊多躺了一個人也無知無覺,忍不住悄悄往她懷裡靠近了一點,借著這份溫度,閉上了眼睛,漸漸地睡著了。許久不曾睡得這麼安穩。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覺得身邊一空,不由得睜開眼睛,轉眸一瞧,身邊已經空空如也。
那人,像她來時一樣神秘消失了。
他掀開被子坐起來,輕輕地嘶了聲,抬眼看看窗外月明星稀,烏黑的眸子裡一片茫然。
***
江婺睡得迷迷糊糊,又聽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飄渺聲音——“給你一個小道具,希望你能好好對待這個孩子……”
聲音消散,江婺隻感覺手心一涼,她嗯了一聲,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江婺腦袋依舊昏昏沉沉,一時不知道身在何處。
對了,她昨天提前來到學校,沾枕就睡著了。好像做了一個夢,看見個陌生的孩子,然後她睡著了,夢中人又說給她一個什麼道具?
江婺搖搖頭,真是奇怪的夢。
隨後她感覺渾身難受,喉嚨一陣癢意,還呼吸困難。她坐起來咳了一陣,想摸額頭的時候才發現手裡握有什麼東西,冰冰的。
攤開一看,是一枚玉石,造型古樸,奇奇怪怪的。
不過暫時管不了這麼多了,她趕緊收拾了下,去樓下買藥。
六點多又沒開學,樓下靜悄悄,除了她隻有一個宿管阿姨。屋漏偏逢連夜雨,樓下自動售藥機壞了,她正一陣陣頭疼。
早起的宿管看到她臉色通紅,嚇了一跳:“趕緊去鎮上看看吧!”
江婺隻好找到她的自行車,打氣後騎到鎮上看醫生、掛藥水、吃飯、吃藥,又買了一些日用品提回寢室。
回到寢室又拆了蚊帳、被單等扔到洗衣機,並趁著洗衣機運作的時間,把棉被抱到陽台上曬曬。
這兩天剛好周末,江婺一邊忙活,一邊養病,期間幾個室友也陸續來了。
然後就是開學。
大四最後一個學期已經沒課,除了要來注冊報到,就是關於畢業論文和實習的事情,班主任將人聚集到一起,把畢業相關的挑重點說了說,就隨便他們去了。
畢業論文,江婺上學期就準備好了,至於實習......江婺本來準備回家鄉工作的,方便照顧母親。隻是母親驟然去世,她一時不禁有些茫然。隻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不知道以後要乾什麼。
一個人呆呆坐了半天,她才呼出一口氣,收拾收拾,出門兼職。
反正兩周後才是春招,到時候再看吧。
有事做,江婺總算沒有常常想著悲傷的事情,整個人精神也好了很多。
忙碌中一周的時間很快過去。
周五晚上,江婺像往常一樣,十點上床睡覺。
隻是剛睡著,她又突然醒了,而眼前雖然似曾相識,卻並不是她的寢室。
她疑惑地坐起來,感覺好像有人在盯著她。她轉頭一看,那個夢裡見過的漂亮小孩,站在床邊看著她,烏黑的眼睛仍舊睜地大大的。
哦,她又嚇到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