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婺隨口哄了一個孩子, 沒想到她要帶自己回家?
當然了, 她是這麼說的:“看你這樣可憐, 我就賞你臉麵, 讓你到我那裡坐坐吧!”
江婺也不在意她驕矜的語氣, 她實在又累又渴, 順勢就說:“如果你能再賞我一杯水喝,就更好了!”
然後她就見女孩用著十分同情的眼光看著自己,大方地點點頭:“行了,你跟我來吧!”說著轉身就走。
難得搭上一個能說話的人, 看穿戴還是個千金小姐的樣子,江婺當然得跟上了。不跟,難道在這裡坐到天黑?誰知道下次醒來什麼情況啊。
她跟著女孩走,一邊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承曦。”她抬高了下巴,很有幾分驕傲的樣子,又皺眉問:“你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嗎?”
江婺心裡好笑,一邊說:“名字還是記得的,我叫江婺。”
她滿意地點點頭,“你算好了,還能記住名字, 說話也條理清晰。我聽高嬤嬤說, 裡麵有些人整日裡瘋瘋癲癲,什麼都不知道了呢!”
江婺:“??”這說的是瘋人院吧, 這裡這麼可怕的嗎?
她趕緊轉移了話題, “承曦呀, 你方才怎麼這樣傷心?”
十一公主一聽,臉上就又難過起來,暗恨這人果然是個腦子不清不楚的,竟然這樣提起人家的傷心事。要是彆人提起,她早就惱了,可是這人待她這樣溫柔,她也願意傾訴了。又想著她是冷宮的棄妃(大霧),擔心刺激了她,遂換了用詞皺著眉道:“我母親去世了,今日原是她的生辰,我才格外想念她。”
江婺沒想到是這樣,怕她又哭了,連忙道歉:“對不住。”
不過十一公主剛才哭夠了,這會兒提起來也沒這麼難受了,隻哼了一句:“我不與你計較!”
江婺頓了頓,又問:“那你父親呢,在這樣的日子,他怎麼不陪著你?”
十一公主聽到這個,語氣更低落了些,有些怨怪地說:“這麼多人,他哪裡陪得過來。”
說了,又忙補上一句:“不過,我知道他是最疼愛我的!他隻是忙罷了,他每日裡忙得停不下來!他有空了就會……就會來看我的。”說到後麵,自己都不確定起來,眼裡浮現出來一些迷茫。
江婺聽到這,心裡就有數了,又是一個渴望父親關愛的孩子。隻是父親忙碌,沒有給足這份關愛,所以孩子心裡不安,性格就體現出來一種強勢,用來保護自己;或者是叛逆,借以引起父親的關注。
她心裡明明白白,歎了一口氣,也不點破,又問:“那你可還有兄弟姐們?”
十一公主情緒越發低落了,“親的隻有一個姐姐,雖說她以前經常與我吵架,可我心裡一點也不惱恨她的,因為我隻有她一個親姐姐。可是她……嫁人了,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我怕是再也見不到她了。我心裡十分想念她。”
江婺聽到這裡,全明白了,馬鴨,又是一顆小白菜,地裡黃。
跟無殃一樣的命運?
她猜道,這個承曦應該是無殃同父異母的姐姐?還是妹妹?她看不出誰大一點。這裡的孩子是不是都這樣的命運啊,娘沒了,爹不疼,什麼地方啊這,可怕。
對無殃,她還可以鼓勵他努力念書考科舉,往後出人頭地。
可是封建社會女子地位低,沒有科舉出仕的機會,更是崇尚“女子無才便是德”,以後隻能憑夫貴、憑子貴。難道她要鼓勵承曦以後嫁個好夫君?……她還是個孩子啊。
最後江婺隻能伸手溫柔地摸了摸她漂亮的垂掛髻,以示安慰,複輕歎一句:“對不住,提起你這些傷心事兒。”
是真的對不住,因為她是有意打探的。
承曦因她的輕撫又愣了愣,抬手將她的手抓下來,也不放開,就握在手中,難得輕聲軟語的,“算了,我不怪罪你。你若是對我好,我往後便對你好。”
江婺笑了笑,由著她拉住,一起往前走。
隻聽她突然問道:“對了,我聽高嬤嬤說那裡把守森嚴,你是怎麼跑出來的?”
江婺壓根兒不知道自己成了冷宮棄妃(大霧),她說的那裡當然也不知道哪裡,但是她不能表現出來不知道,隻能隨口胡扯:“我趁他們不注意,翻牆溜出來的。”
沒想到她聽了,倒是讚賞地看她一眼,“你倒是有膽識!”
又洋洋得意道:“虧得你一出來就遇上了我!你放心,我不會把你交回去的!”
江婺笑笑,趕緊扯開了這個話題,免得多說多錯。
不過,那到底什麼地方啊,這麼可怕……
到了承曦的院子,江婺才知道,雖然都是小白菜,可是小白菜還有精心養護和撒種不管的區彆呢。
瞧瞧這瓊樓玉宇、金碧輝煌的,明顯這顆小白菜得了人仔細澆水、除草、施肥的,待遇比野生小白菜無殃好了千百倍了。
她們一進來,許多人就大喜過望地圍過來,其中尤以一位中年婦女最為激動:“我的小祖宗,您跑去哪裡了,怎麼一個人跑了,到處都找不著人……”
十一公主一揮手,打斷了她的話,不耐煩道:“這不是回了嗎,你們都不要跟過來,煩死了!”說完拉過江婺就要走。
高嬤嬤這才注意到這個陌生女子,頓時皺了眉:“公……”
“閉嘴!”剛說了一個字就被十一公主打斷了,她滿臉的嚴肅,“雲嵐進來伺候,其他都不要跟過來!也不要廢話!”
一時哪裡還有人敢說話。等公主拉著那女子進了內殿,除了雲嵐跟進去伺候,高嬤嬤讓其他原慌著找人的都散了,自己則在原地沉思了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