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其實不過是看這車夫穿著粗鄙,馬車又陳舊簡陋,又是從外邊使進來的,看著就沒身份罷了,若是彆的車馬,她就沒有這樣的底氣罵了。
車夫確實也沒見過世麵,立刻被嚇住了,連忙下去磕頭求饒。
那丫鬟冷哼道:“你們衝撞的可是當朝的九公主、柳家的二少夫人!車上何人,還不速速下來跪歉!”
江婺聽得眉頭緊皺,沒想到一來就碰上個身份尊貴的公主,而且聽起來不是善茬。
石桃也被嚇被臉色白了白,不過很堅定地按住了江婺,自己下車去。
那丫鬟看見出來個更加粗鄙難看的,頓時更囂張了,辱罵了一番,更叫囂著讓人去查車上。畢竟石桃看著也是個下人,車上應該還另有主人,衝撞了九公主的車架,這邊隻派了個丫頭下來,九公主的臉要往哪兒擱?
那邊車裡的九公主,如今已是妖嬈豔麗的婦人,小腹微微隆起,隻眉間帶著鬱色,過得並不十分好的樣子。她見侍女刁難對方,也隻冷眼看著,並不做聲。
石桃看著對方車馬旁邊跟著的兩名帶刀侍衛要過來掀馬車車簾,急得渾身緊繃起來,要過來攔,卻被其中一個死死擋住了。
江婺心下不安,忍著頭昏腦脹勉強爬起來,心道算了,要不下去忍氣吞聲地道歉吧,免得惹出什麼禍事來。
正這時,外麵又響起了一個冷冷高傲的女聲:
“難得九公主今日這麼大的雅興,當街為難平民。”
這聲音一來,那囂張的丫鬟頓時熄了氣焰似的,有些尷尬地喊了一聲:“永、永安縣主。”
緊接著,是一個柔媚的聲音說了句:“永安縣主言重了,她衝撞了我的馬車罷了,何來刁難一說。”隻是話裡帶了些咬牙切齒的不甘意味。
她一個公主倒還比不上一個縣主氣派,九公主如何能甘心?她豔麗的臉上扭曲了一下,卻不得不忍著。
相比起九公主的車馬侍從,永安縣主出行的車架確實氣派多了,話裡都透著一股子尊貴高傲,她冷笑了句:“車馬衝撞這等小事,您還是不要斤斤計較了,畢竟,當今皇上……可不喜歡這樣多事的人。”
九公主聞言,臉上一白,竟帶上了幾分恐懼之色,不再多留,令車馬匆匆遠去了。
永安縣主厭惡地看了眼九公主遠去的車馬,回頭來看看還跪在地上的兩人,語氣稍緩:“起來吧。”
“多、多謝貴人。”
這兩人還有些餘驚,起來後驚疑不定地看著這輛更加華麗寬敞的車馬。
永安縣主好奇地看了眼那舊舊的馬車,正要說話,石桃一急,臉色發白地跪下來,道:“我、我家小姐病重,無法下來,我代我家小姐跪謝貴人。”說著,就用力地磕了幾個頭,即便她皮糙肉厚,磕在堅硬的地麵上,聽著也是極疼的。
永安縣主看著她惶恐地磕頭,一時竟仿佛看到了過去的自己,晃了晃神,揮手道:“行了,不用磕了。”說完,也不再多問,很快離開了。
馬車裡的江婺鬆了一口氣,心道京城果然是貴族集中地,剛來就遇上了兩個了。等看到石桃上來,額頭一片紅腫,又心疼地拿藥給她擦。
這段插曲過去,後麵沒再遇到什麼波折,她們找到了客棧住下,休息了一晚上。
經過兩天仔細的查看詢問,她們也順利買到了一個空院子,江婺帶著石桃住進去,這才完全放下心來。
安心地修養了幾天,江婺傷和病都好得差不多,可以下床走動了。
這天她看天氣暖和,陽光很好,就讓石桃搬了張椅子放在簷下,又讓石桃扶她出去曬太陽,暖暖的,十分舒服。
因為這邊安安靜靜,隔壁的嘈雜就尤為明顯。
江婺原本在想怎麼找無殃的事情,聽著聽著,忍不住問道:“隔壁是有喜事嗎,這麼熱鬨?”
石桃一聽就過去問了,片刻後回來跟她說道:“說是隔壁家娘子那剛成了寡婦的姑姑,從遠方回來與他們團聚,他們家辦酒吃。”
江婺聽了有些疑惑:“外嫁的姑姑就算成了寡婦,也該待在夫家啊,怎麼回來與侄女兒一起的?”
石桃被問得愣住,皺著粗眉搖頭:“這,這我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