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說完,再看他一眼,又低聲勸慰了一句:“您衣裳濕了,先回去換了罷,當心著涼。”
剛說完這個,就見婉順姑姑嚴厲地看她一眼,她忙低了頭,咬唇。
莊常沒注意到春雪的神色,隻點點頭,鄭重囑托:“我去去就來,還請二位代為關注一下,她……十分重要。”
婉順拉著春雪,頷首道:“侯爺放心,我們就在這看著。”
莊常再深深地看了一眼院門,才翻身上馬,一路冒著雨快馬加鞭,直到了宮門才停下來。
他下了馬便大步流星地走進去。
宮裡執守的侍衛都是軍中精兵選任的,都知道莊常的身份,又見他腳步匆匆,臉色嚴肅,顯然是有急事,都不敢耽擱時間。
身上甲胄沉重,發出一陣陣金屬碰擊聲。莊常走得極快,卻恨不得再快一點。
好不容易走到禦書房,經內侍通報,他大步走進去。
禦書房隻有皇上一人。
清俊貴氣的少年靜靜坐在桌後,難得沒有在批閱奏折,手裡拿著一隻月白荷包,垂眸默然看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莊常看到了那荷包,眼神一黯,卻覺著自己知道皇上在想什麼,他單膝跪了下去,忍著心中的激動,啞著嗓子喊了一句:“皇上!”
新帝抬首,一雙漆黑的眸子微微眨動,沉寂的湖水起了一絲波瀾似的,輕聲道:“你回來了?正好,有件事情朕要……”
“皇上,”莊常第一次有些放肆地打斷了他的話,抬頭看著他,聲音因激動而有些不穩起來,“皇上,她……就在京城,臣已找到她的居所了。”
啪。
少年手中的錦囊落在了桌子上,發出一聲輕響,他看見自己的手都微微顫抖了。
他猛地站起來,一貫暗沉的眸子亮起了光芒,直直地看向莊常,聲音仿佛怕打破了夢境似的,輕輕確認道:“真的……?”
莊常重重地點頭,“這是婉順與春雪親口所說,就住在她們隔壁,已有兩月時間。”
他聽了,心臟猛地跳了一下,好似時隔多年,才終於活過來似的,他聲音顫抖著,輕輕說了一句:“真好。”
真好,她還活著,且近在京城,真好……他一時覺得驚喜,又覺不真實。
莊常抬頭,看皇上愣住了,不禁有些急,道:“皇上,臣是否即刻接她回宮?”
他才回過神來,右手輕輕按住瘋狂跳動的心臟,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勉強平複了些許。他拿起掉落在桌上的荷包,緊緊握在手中,搖頭:“不,朕要親自去找她。”
莊常一驚,卻又並不意外,隻是有些擔憂,遲疑著道:“您的身份,怕不好出宮……”
他再搖頭,一錘定音:“無礙,待朕去換身便服。”
莊常隻好去命人即刻將皇上的馬牽來。
須臾,兩人匆匆出了宮門,騎馬往外城而去。
新帝一馬當先,即便身上僅著一身無紋無繡的袍子,滿身貴氣仍教人心驚。莊常緊隨其後,繃緊了神經小心護衛著。
雨後天晴,陽光明媚,兩人騎馬過市,原是要直直往那個小院而去的。
隻是一聲女子驚叫傳入耳中,新帝突然心有所感,勒停了馬,抬眸看去——
江婺也不知道自己倒了什麼黴!
今天難得有心情出來逛個街,前麵在首飾店躲雨就遇到了一個蠻不講理的小姐,後麵逛街了在酒樓吃飯,也能遇上一群人打架?打得那欄杆都壞掉了!
她戰戰兢兢,正要拉著石桃離開,還偏偏被人推了一把!這下好了,摔下去不死也得殘!
江婺摔了出去,看著石桃驚恐的臉,自己也嚇得驚叫了一聲。
這變故嚇得打架的那群人都驚住了,街上也驚叫連連。
街邊馬上的少年眸子一凝,在馬蹬上一踏,借力躍起,一手便將江婺攔腰一攬,牢牢護在懷中,又在欄杆上一踩,帶著她一個鷂子翻身,便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駿馬之上。
江婺原本驚懼交加,本以為自己要死於非命了,哪知道這一陣天旋地轉,尚未反應過來,便落在一人懷中,挨著的胸膛寬闊,腰間的手臂有力,竟一下子使得她感到安全。
胯.下駿馬因這衝力微微動了動,又很快安穩下來。江婺心裡砰砰直跳,到底是抬起了眼眸,看向救了自己的這人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