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安叫不住人,又實在好奇,最後也一咬牙打馬追上去了。
且說無殃帶著江婺一路疾馳,離開了鬨市,快要進入內城時,卻突然輕輕皺了眉,繼而勒馬停下來。
而緊緊靠在他懷中的人,也終於開了口,輕聲細語裡帶著幾絲雀躍、幾絲緊張、幾絲不確定:
“無殃……是你麼?”
江婺其實在馬匹跑動的時候就回過神來,不過,她從來沒有騎過馬,他又騎得這麼快,就是想說什麼也顧不上說了,不用他壓著,她已經嚇得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襟埋首在他懷裡動也不敢動了。
她戰戰兢兢地覺得,一不小心從馬背上摔下去,會摔死人的!
還好他終於停了下來,江婺也才終於緩過神來,卻又有點近鄉情怯那樣的感覺似的,怕空歡喜一場,於是先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聞言,腰間一直緊緊錮著的手終於微微鬆開,而後卻是他雙臂都環住她,保護似地,輕輕圈住她。然後,便聽得他好聽的聲音在耳邊想起,風吹似的呢喃低語,安慰著她,也是安慰自己般,輕輕道:
“是我,江婺,是我呢……”
江婺這才猛然抬頭,看見他的臉龐。
他長大了許多。
從前她總覺得他的長相對於一個男子來說,太過於漂亮精致了,倒像個女孩兒一般。可如今,他五官完全長開了,臉部線條刀削斧鑿般,變得硬朗而深刻了。尤其俊朗的眉目之間,已經完全沒有了以前的稚嫩,反倒十分鋒銳,氣勢更足了。
少了幾分秀氣,多了幾分英武,再也沒有以前雌雄莫辨的意味兒,江婺欣慰地覺得,她的弟弟更好看了,那是一種充滿男子漢氣概的好看,感覺更吸引人了。
她一瞬間欣喜若狂,又有種“我家弟弟終於長大了”的感動,一時之間,竟然覺得熱淚盈眶。
她抬手撫上他的臉龐,聲音因為太激動而有些哽咽,眼眶都微微發紅了,“你長大了,無殃。”
他聞言,卻有些不太高興似的,薄唇微抿,眉頭更是輕輕皺起來。
江婺一愣,手指點了點他的眉頭,還像以前那樣說他:“怎麼又皺眉了,看到姐姐不高興嗎?”
他眉間的皺痕被她輕柔的力道撫平,臉色卻更不好看了一點。
因為他終於想起,他多年前就對江婺起了男女之情,可是他還沒來得及與她訴說,就是一場長達四年的生離死彆。
四年的時間裡,當初朦朧青澀的愛意沒有隨著時間流逝而淡去,卻是更加堅定而深沉了。
如今,他尋回她,如獲至寶,情不自抑,恨不得立刻昭告天下,以江山為聘,娶她做妻子,許她以國母之尊,養在偌大的皇宮裡,與他一生做伴,再不分離。
可她,她卻還把他當做弟弟。
她一直以姐姐自居,一直把他當做弟弟的。
她對他,是沒有半分男女之情的。
這麼多年過去,她竟然還是把他當做弟弟的!
何況,他突又想起來,她曾說過“皇權不是個好東西”,可如今,他卻皇權在握,她若知道了,會不會要離開?……
他不語,不自覺又皺起了眉頭,覺得事情有些棘手了。
此時,兩道馬蹄聲一前一後往這邊趕來,打斷了這份安靜。
江婺扭頭看去,發現這兩人也是十分出色的男子。
後麵的那個一身紅袍,唇紅齒白,眉眼飛揚,像個大戶人家的紈絝公子;前麵那個高大健壯,卻是身披甲胄、滿身凝肅,麵龐剛毅,十分熟悉……
江婺一愣,很快反應過來,開心地招手喊道:“廣常!”
莊常看著她一如多年前溫暖的笑容,聽著她習慣喊出的名字,不覺心中一熱。
他勒停了馬翻身下去,快步上前,單膝跪下,一向沉穩凝肅的臉色不覺動容,聲音也激動不已:
“您,終於回來了!”
後邊的古安看見皇上微服出宮就被嚇到了,遠遠看見他懷裡還親昵地抱著一名纖細的女子,更是驚訝地不得了!待她轉過臉來,他更是差點瞪突了一雙眼睛我——這這這……這不就是皇上下令讓整個巡查司全力尋找的女子嗎?那個隱情!
皇上已經找到了?動作這麼快的嗎?!
古安趕緊快馬加鞭上去,下馬行禮,驚呆之餘又覺得很興奮很好奇。
這名女子是誰?什麼身份?
他的八卦之心已經熊熊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