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殿下。”關勝躬身行禮,隨後便退出了大殿。
沒過多大會兒,春喜便帶著太醫進了寢殿,急急忙忙地來到床前,氣喘籲籲地說道:“主子,您怎麼回來了?”
“今日風大,那亭子又在高處,不宜久待,關勝便背著我回了。”
“是奴才考慮不周,改日奴才定親自拜謝關公公。”春喜轉身看向身後的太醫,道:“太醫,你快給殿下看看,殿下的腳傷了。”
太醫見狀連忙行禮道:“臣周鈺參見太子殿下。”
“周太醫免禮。”以往給林西看診的都是汪橋,這個周鈺看著麵生。
“謝殿下。不知殿下哪隻腳傷了?”
林西將右腳伸了出來,周鈺見狀連忙蹲下身查看傷勢。
林西隨口問道:“今日汪院使不當值?”
周鈺答道:“回殿下,汪院使被皇上叫去了寧安宮。”
林西明知故問:“去了寧安宮?可是德妃娘娘病了?”
“微臣不知,還請殿下恕罪。”
周鈺低著頭,林西看不清他的表情,不過也沒指望能從他口中問出什麼。
“無妨。方才關勝幫本宮看過,複原了錯位的腳踝,你再看看可還有不妥?”
“是,殿下。”周鈺仔細查看過後,道:“回殿下,確實是扭傷導致的腳踝錯位,關公公複原的很及時。不過還需要做夾板固定,需臥床休息七日,走動時還需拄拐行走,至少一月不能跑動。”
“這般嚴重?”林西驚訝地看向自己手上的右腳。
“是,若想完全恢複至少要兩個月。”周鈺肯定地點點頭。
林西無奈地說道:“好吧,該怎麼治,就怎麼治吧。”
周鈺為林西固定好夾板,又用紗布纏好,便躬身退出了大殿,全程都是麵無表情,就好似麵癱一樣,真是可惜了一張好看的臉。
周鈺走後沒多久,林扈就帶著汪橋來了春和殿。
林西見狀單腳起身,道:“父皇,您怎麼來了?”
林扈大步走上前,伸手扶住了他,關切地打量著,道:“西兒這是哪裡傷了?”
“父皇彆擔心,兒臣隻是扭傷了腳,並無大礙。”
“怎麼傷成這樣?”林扈扶著林西坐回床上,彎下腰查看他的腳踝,一看那淒慘的模樣,心疼得不行,惱怒道:“這些奴才是乾什麼吃的!”
春喜等人連忙跪倒在地,道:“奴才知罪,請皇上責罰。”
林西見狀連忙出聲維護,“父皇,是兒臣不小心,跟他們沒關係,您要是責罰,還是責罰兒臣吧。”
“哼,你就護著他們吧,早晚有你吃虧的時候。”
“父皇,不說這個,兒臣今日去禦書房是有事找您。”
林扈知道林西在轉移話題,瞪了他一眼,卻也沒有揪著不放,道:“西兒找朕何事?”
林西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眾人,道:“你們都退下吧,我有事要與父皇商量。”
汪橋出聲說道:“殿下,還是讓臣給您瞧瞧吧。”
林扈應和道:“對,讓汪橋給你瞧瞧,看看可有不妥。”
“好。”林西明白他們是擔心自己的傷,自然不會反對。
汪橋仔細查看了林西的腳踝,確定並未診錯後,這才放下心來,和春喜等人一起退出大殿。
林西將花了兩天才寫好的計劃書遞給林扈,道:“父皇,這是開辦玻璃廠的計劃書,您看看。”
林扈接過厚厚的計劃書,仔仔細細地看著,一邊看一邊點頭,看不懂的地方便詢問林西,林西給與解釋後,林扈很快領會,並指出不妥之處,然後在提出改進的方法,兩父子刪刪減減,寫寫畫畫,一份更為詳儘又合理的計劃書誕生了。
兩父子整整討論了一個下午,待回過神來,已是日落黃昏。
林扈將計劃書收好,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道:“西兒不愧是朕選的太子,林國有你,未來可期!”
林西苦笑著說道:“父皇,您確定不是笑話兒臣?現在看來,兒臣這份計劃書簡直做得一塌糊塗,太過想當然,一點不切合實際,還好有父皇在,若真按計劃書實行,不僅會鬨笑話,還勞民傷財,不僅不會造福百姓,怕是還要招來一頓罵。”
林西的計劃書是照搬了現代的管理模式,但這是在古代,太過先進的理念,根本不能適應社會,就像古時候的王莽改製,最後也隻能是以失敗而告終。
有了林扈的參與,留下了可實行的部分,修改和補充了其他條款,讓整個計劃書更貼合實際,這樣運行起來才更具可行性。
林扈笑著鼓勵道:“西兒的許多想法都很大膽,讓朕醍醐灌頂,雖然現在實行起來有些困難,但不代表以後不行。父皇還有時間,可以幫西兒打打前站,替西兒鋪鋪路。”
“父皇,您怎麼說這種話?”林西敏銳地察覺道林扈語氣裡的不對。
林扈怔了怔,隨即說道:“朕說錯什麼了?”
林西仔細打量著他的表情,道:“父皇,您可是有事瞞著兒臣?”
林扈無奈地笑了笑,道:“西兒又不想參政,不知道的事可多了,你說的是那一件?”
林西回想劇情,書中的林扈是在他十八歲那年病逝,可具體什麼病,書中並沒有說,他今年十五,也就是林扈還有年的壽命。想到這兒,林西的心臟一陣抽痛,本能地攥緊林扈的手臂,道:“父皇,您實話告訴兒臣,可是您的身體出了問題?”
林扈感受到林西的不安,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笑著說道:“西兒放心,朕的身子好得很,還可以為西兒擋風遮雨很多年。”
林西看不出林扈撒謊的痕跡,可心裡隱隱有些不安,道:“父皇,待兒臣的腳傷好了,便上朝參政。”
林扈怔了怔,隨即說道:“西兒可是想好了?”
“想好了。兒臣要為父皇分憂,讓父皇有時間好好調養身子,兒臣已經沒了母後,不能再失去父皇!”
林扈抱住林西的身子,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溫柔地拍了拍他的背,道:“放心,父皇不會丟下西兒,父皇會一直一直護著西兒。”
林西抱緊林扈,道:“一言為定!父皇不能食言!”
“君無戲言!”
得到林扈的保證,林西的心稍稍放下了些許,鬆開林扈,道:“父皇,之前兒臣去禦書房找您,聽門口的侍衛說您去了寧安宮,後來春喜去找太醫,又說汪院使也去了寧安宮,到底發生了何事,可是德妃娘娘病了?”
林西過問這件事,完全是為了林扈的身體考慮,他不想林扈在操心國事的同時,還要為後宮那些醃臢事煩心。
“德妃小產了。”林扈沒有隱瞞。
“德妃小產?”林西仔細觀察林扈的表情,並未發現他有傷心的跡象,道:“父皇可知因何緣由?”
“德妃昨晚所用的膳食裡被人下了藏紅花。”林扈的臉色依舊平靜,沒有半點憤怒或者傷心的表情。
“藏紅花?”林西雖然不懂醫術,但藏紅花他還是聽說過的,“那這般說來,德妃娘娘小產並非意外。”
林扈點點頭,道:“昨日德妃發現不對,便將膳食封存,經汪橋的檢查,發現了裡麵被放入了藏紅花。”
藏紅花是一種名貴中藥,具有活血化瘀、通經止痛的功效,他姐姐每次來月經就痛得死去活來,就曾經喝過藏紅花茶。若是孕婦服用,很容易造成流產。
林西接著問道:“那父皇可曾查到此事是誰所為?”
“查問了幾個奴才,寧安宮小廚房的宮女招認,是淑妃收買了她,讓她在德妃的膳食裡加了藏紅花。”
“淑妃?”林扈的話倒是證實了關勝所言不假,“淑妃為何這麼做?”
林扈冷哼了一聲,道:“還能為何?謀害皇嗣!”
最初時章辛並非皇後,林扈也不是太子,真正的太子是林基,他是嫡長子,名正言順的未來儲君,而且他文武雙全,又溫和純良,深受先皇的寵愛。隻是章家日漸勢大,想方設法動搖林基的太子之位,最終太子被迫害致死,先皇也因此大病一場。
後來在章家的操縱下,林扈成了太子,而為了林扈的太子之位不被動搖,章辛用儘各種手段,謀害皇嗣,除了幾個背景強大的妃子外,其他人所生的皇子皆胎死腹中,或者夭折。林扈見慣了這種事,並不會感到半點驚訝。
“父皇相信是淑妃所為?”
林扈長出一口氣,道:“種種證據皆表明是她所為,朕不得不信。”
“種種證據?除了那個宮女的證詞,還有什麼證據指向淑妃?”
“還有慶安宮的柳嬪、徐嬪,懷安宮的張貴人,在淑妃掌權的年前皆經曆了小產,全部在膳食中發現了藏紅花。藏紅花是名貴藥材,隻有兩個嬪妃曾在禦藥房拿過,一個是德妃,一個是淑妃。德妃是一年前拿的藥,隻拿過一次,而淑妃拿藥的次數正巧與宮中嬪妃小產的人數相吻合。這些證據足夠定她的罪。”
“父皇可曾找淑妃對質?”
“朕已經問過了,隻是她死不認罪,說她從未拿過藏紅花這味藥。”
“那是否有可能是有人冒領了藥材?”
“這不可能,取藥必須有各宮主子的牌子,且要詳細記錄,否則沒人能從禦藥房取藥。”
“那禦藥房的人是否有被收買的可能?”
“這麼昂貴的藥材想要取用,必須由禦藥房主事簽字,取藥人簽字,稱重人簽字,除非那人能收買所有人。而且淑妃身邊的侍女春雨招了,是她奉命去禦藥房取藥,取藥的次數以及重量都能對得上。”
見林西眉頭緊鎖,似並不認同,林扈忍不住出聲說道:“西兒不認為凶手是淑妃?可是因為西兒與路兒親近?”
林西一怔,隨即說道:“父皇是擔心兒臣感情用事?”
“西兒什麼都好,就是太過善良,太容易心軟。”
林扈雖然沒有直接回答他,卻給了他肯定的答案。
林西無奈地笑了笑,道:“父皇,兒臣與路兒親近不假,但兒臣與淑妃並不親近,兒臣不會帶去個人情感。”
“那西兒為何還未淑妃說話?”
“兒臣並未為任何人說話,隻是現在旁觀者的角度,去詢問這起案件的過程,以及推演存在的可能姓。”
林扈沉吟了一會兒,道:“那西兒了發現不妥?”
林西點點頭,道:“確實有些發現,但不多。”
“西兒不妨說來聽聽。”
林西組織了一下語言,道:“父皇,您可曾想過為何皇宮會出現謀害皇嗣的現象?”
“自然是爭奪皇位。”
“確切地說是爭奪太子之位。”林西頓了頓,接著說道:“目前我的太子之位異常牢固,彆人根本沒有爭奪的可能,那他們為何要謀害皇嗣?況且淑妃和德妃都有皇子傍身,就算再生一個,又能威脅到誰?若要謀害,也謀害大的吧。”
林扈聞言頓覺豁然開朗,道:“西兒說的有理。”
“年間有那麼多妃子小產,為何沒有半點風聲露出?就算淑妃隻手遮天,也擁有打盹的時候吧,為何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
“是怕淑妃對他們不利?”
“那為何現在又要說出來?”
“因為德妃受害,在後宮能有與淑妃抗衡的就隻有她了。”
“德妃今日小產,就連兒臣也是剛剛收到消息,她們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為何這麼急著跳出來?”
林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