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故作高深地笑了笑,道:“大皇兄可知本宮為何會知道你與高真兒的關係?”
林肆眉頭微皺,看了一眼旁邊的楊瀟,道:“錦衣衛的頭頭是你的侍衛統領,你知道此事有何奇怪?”
“本宮曾派錦衣衛前來甘肅,來了兩撥人都無故失蹤,應該是大皇兄的手筆,想來錦衣衛中便有大皇兄的眼線,試問本宮為何能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這裡,又是從哪裡來的消息?”
林肆的眉頭越皺越緊,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大皇兄為五皇弟保密,五皇弟卻沒這份兄弟情誼,他將所有罪過都推到了大皇兄身上,隻為保住一條性命。”
“你們抓了林玖?”林肆半信半疑地看著林西。
“大皇兄不信?五皇弟確實聰明,父皇下令通緝他這麼久,卻不知他一直潛藏在京都,就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展勤這個名字,大皇兄應該不陌生吧,還有藏在彆院的采青,她才是大皇兄的心頭愛。”
林肆的臉色變了,道:“真是林玖出賣了我?”
在他想來,若不是有人出賣,林西不可能了解這麼多。
“本宮方才就說皇姐曾求過本宮,讓本宮保你性命,可五皇弟為了活命,將所有罪過都推到了大皇兄身上,本宮要想保大皇兄性命,必須了解實情,否則也是有心無力。”
“林玖!”林肆信了林西的話,因為他確實收到過林茵的來信,信中也曾提過她去找林西的事,更何況林西還了解那麼多隱秘,“這個王八蛋!”
“大皇兄,現在不是動怒的時候,你還是想想該如何活命吧。”
林肆看著林西沉默半晌,道:“我為何會了解京中的動向,多半是林玖傳來的消息,錦衣衛中有他的人,宮中也有他的人,這些年他們母子在京都暗插了太多的人手,雖然大都被打掉,但還有不少留了下來。”
林西的臉色變得難看,道:“五皇弟不愧是五皇弟,事到如今他竟還留了一手,大皇兄可知這些人是誰?”
“不知。信王應該清楚,太子若想知道,不妨審一審他。”
林西點點頭,道:“看來回去後,本宮要有的忙了。大皇兄放心,本宮說話算話,定保你性命。”
“我說這些,並非貪生怕死,隻是不想便宜了林玖。”林肆臉上儘是桀驁之色。
林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本宮明白大皇兄心裡怨恨我,以為是本宮奪走了你的太子之位。”
“不是嗎?”提起這個,林肆心裡就難免激動,“我是皇長子,又是嫡子,於情於理太子之位都是我的。”
“不,你是皇長子沒錯,但你不是嫡子,你母親已被廢黜皇後之位,至於為何被廢黜,你心知肚明,是你母親殺了我母後,致使本宮體弱多病、纏綿病榻十幾年,是你欠本宮的,本宮不欠你的!”
“你不過是體弱多病,我失去的可是太子之位!”
“不過是體弱多病?”林西隻覺得心中有團火在燒,看向林肆的眼神冷了下來,道:“好,既如此,本宮也讓你嘗嘗這‘不過體弱多病’,是何種滋味。”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想乾什麼?”
林西沒再多說,轉身出了牢房,道:“彆讓他輕易死了,我答應過皇姐,不能食言。”
楊瀟應聲,“殿下放心,屬下已經叮囑過了。”
“林西,你到底想做什麼?”
無視林肆的大喊,林西徑直走出地牢,反正他的目的已達成。
走在前麵的焦戰放慢了步子,道:“殿下,他這種人自私自利,你與他講道理是講不通的,直接無視便好。殿下若因此生氣,傷了自己的身子,那豈不是便宜了他們這些人。”
聽著他用哄孩子的語氣說話,林西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心中的怒氣被衝散,道:“我看起來像三歲孩童?”
“不像,那殿下不生氣?”
林西一怔,隨即翻了個白眼,道:“自然不生氣。”
看著林西走出去的背影,焦戰眼底浮現笑意,他發現林西在和他相處時,越來越放得開,越來越生動,這是否說明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了質的飛躍?
林西沒在肖王府久呆,他的身份還是保密狀態,畢竟暗地裡還有一個林玖在窺視著他,若是知道他離開了京都,百分百會組織暗殺,他可不想嘗試萬裡奔逃的滋味。
回到西城的宅子,林西便找來了花海棠,道:“三娘,你哪兒還有融嗎?”
花海棠被問得一怔,隨即說道:“主子要這個作甚?”
“想給大皇兄試試。”
“主子,可是肖王做了何事,激怒了殿下?”
花海棠跟著林西四年,十分了解他,知道他本性善良,能讓他說出這番話,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他說‘你不過是體弱多病,而我失去的可是太子之位’。”
若是沒有經曆,林西不會這般怒火中燒,他永遠也忘不了被藥癮折磨的滋味。
“他竟然說出這種話?”林西都經曆了什麼,花海棠一清二楚,一是她親眼目睹,一是她是大夫,不怪林西會生氣,她聽著都氣不打一處來,道:“三娘明白了,現在就去做。”
焦戰見花海棠出了門,倒了杯茶給林西,道:“殿下喝杯茶,消消氣。”
林西接過茶杯剛要喝,突然想起方才自己說過沒生氣,道:“我又沒生氣,為何要喝茶?”
“是,臣說錯話了,應該是‘殿下喝杯茶,解解渴’。”
林西聽他這麼說,不禁有些好笑,道:“若我說不渴,你又會說什麼?”
焦戰裝模作樣地想了想,道:“那就說‘殿下喝杯茶,潤潤喉’。”
林西見狀忍不住輕笑出聲,心裡的怒氣徹底消散,“好,我喝。”
“殿下,肖王叛亂已經平定,您打算何時回京?”
“京都還有兩個禍害等著收拾,自然是愈快愈好。”說到這兒,林西停了下來,道:“我記得當初查狼妖案時,三娘寄售藥品的店鋪就是信王名下的,可對?”
“沒錯,那藥鋪叫黑藥堂,正是信王名下。”
“怪不得劉家能買到這些東西,還不被人察覺,原來是他們早有勾結,這還真是出人意料。”
林西仔細搜索劇情,並未找到有關信王林江和劉嬌母子的故事線,但林江確實是諸多王爺中活得最滋潤的,無論誰上位,他都在京都雷打不動。
“信王和劉家……或者說信王和劉嬌有何牽扯?”
焦戰也回想了一下前世的記憶,並未察覺有何不妥,道:“殿下恕罪,臣也不知。”
林西深吸一口氣,道:“我怎麼覺著這京都被一層迷霧包裹,有些看不清了。”
“臣相信殿下就是那股吹散迷霧的風,臣願追隨殿下,保護殿下,誓死不悔!”
林西轉頭看向他,看清他眼底的認真,不禁勾起嘴角,玩笑道:“我還以為都督會說我是太陽。”
“下次一定。”
林西一愣,隨即笑了起來,這一笑便停不下來了,直笑得焦戰一臉莫名其妙,卻又忍不住跟著揚起嘴角。
隔日,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駛出了蘭州城,朝著京都的方向一路前行。出甘肅,進陝西,過山西,曆經月餘終於來到了河北境內。這一路遇到的暗殺至少有十次,都被一一擊退,眼看過了河北就到京都,再想暗殺堪比登天,這將是他們最後的機會。
保定的一家客棧前,楊瀟抬頭看了看,徑直進了客棧。
店小二見有客進門,連忙迎了過來,熱情地招呼道:“客官來了,您幾位,是打尖,還是住店?”
“你們客棧可有院子?”
“有,咱們客棧可是保定城最大的,大院小院都有。”
“那便定你們客棧最大的院子。”
“好嘞,小的幫您叫掌櫃,您稍候。”
店小二轉身進了後院,沒一會兒的功夫,便又回轉,身後跟著個中年男人。
“掌櫃,就是這位爺,他要定咱們客棧最大的院子。”
掌櫃打量了打量楊瀟,笑著說道:“請問這位爺幾人住店,要住幾日?”
“你無需問這麼多,頭前帶路便好。”
“好嘞,院子住一晚要五兩銀子,您看可以的話,我便帶您過去。”
楊瀟從懷中逃出十兩,遞給掌櫃,道:“我們隻住一晚,外麵有馬車,需開側門。剩下的銀子買你們廚房的食材,我們自己下廚。”
掌櫃接過了銀子,笑眯眯地說道:“您稍候,我去拿盞燈籠。”
掌櫃提了盞燈籠,和楊瀟一起走出了客棧,打量了打量門外停著的馬車,便朝著側門的方向走去,“這位爺隨我來。”
楊瀟牽著馬車跟在掌櫃身後,通過側門進入客棧後院,來到了他們所定下的院子。
“這裡就是咱們客棧最大的院落,三間正房,三間客房,還有一間小廚房,您要吃什麼,直接在小廚房做便可,待會兒我讓店小二把食材送來。”
“好,多謝掌櫃了。”
“您甭客氣,有事儘管吩咐便可,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
楊瀟送掌櫃出了院子,將院門關上,這才回到馬車前,道:“主子,您可以下車了。”
夜半三更,客棧的燈還亮著,突然一陣更鼓聲響起,正在櫃台算賬的掌櫃放下手裡的筆,繞出櫃台來到門前,打開門走了出去。
黑暗中走出一名身穿夜行衣的男人,道:“人在裡麵?”
掌櫃點點頭,道:“在裡麵。”
“可確定是本人?”
“我偷偷看過,確定是本人沒錯。”
男人轉頭看向街道的陰影處,抬手揮了揮,頓時湧出大量黑衣人,以極快的速度往往牆邊堆著乾柴,隨後又從黑暗中拎出一個個木桶,將裡麵的東西全部澆在乾柴上。隨著裡麵的液體傾瀉而出,一股刺鼻的味道傳來,竟全部是火油。
男人掏出火折子,輕輕吹了吹,火星頓時燃成火苗,看著麵前紅彤彤的一小簇,男人眼底浮現笑意,隻要他將這火折子往乾柴上一扔,裡麵的人便在劫難逃。
男人手腕用力,手中的火折子飛了出去,畫出一個完美的弧線,隻要沾上一點,就會變成一片火海。
“啪。”
飛在半空的火折子不知被什麼打了一下,朝著男人又飛了過來,速度比去時快了一倍不止。
男人反應極快,連忙抽出腰間鋼刀,狠狠劈下,將火折子一劈兩半,隨後朝著客棧的牆頭看去,隻見一個黑影正站在上麵,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