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108章(2 / 2)

楊貴聽得一怔,沒想到不僅沒能被放出去,還要麵臨死刑,頓時慌了神,急忙說道:“皇上饒命!草民是被冤枉的,是楊瀟屈打成招,那口供是假的!”

林西看向他的眼神冷了下來,眼底還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道:“朕最憎惡的就是白眼狼,像你們這樣的蛀蟲,就該一巴掌拍死,不給你們再出來惡心人的機會。”

“皇上聖明!”江淮眼神灼灼地看向林西,道:“這種人就隻配待在這裡,皇上實在不必費心。”

林西冷漠地說道:“再敢喊一句冤,即刻推出午門斬首。”

楊瀟躬身應道:“是,皇上。”

剛才還躍躍欲試的囚犯們,心裡頓時泛起了嘀咕,思量著自己能和江淮一樣,被釋放的可能性。

林西掃了一眼周圍的囚籠,道:“帶路。”

“是,皇上。”楊瀟起身,繼續往前走。

江淮見狀規規矩矩地行禮道:“恭送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跟著楊瀟往前走,終於看到了所謂的牢房單間門,這些牢房都是用石頭砌成,牢房是鐵門,上麵鎖著又粗又長的鏈子。

楊瀟來到其中一間門門口,掏出鑰匙打開門鎖,隨即推開了牢房的鐵門。

‘吱呀’,一陣令人牙疼的摩擦聲後,被鐵門擋住的視線進入了牢房內。同樣是蓬頭垢麵的男人蜷縮在角落,身上雪白的中衣變成了破衣爛衫,以往精明的眼神變得渾濁,見有人進來眼中閃過恐懼,身子更是下意識地顫抖。不過在看到林西時,林江的眼神中除了恐懼,又多了幾分憎惡。

“妖孽,你來做什麼?”

“放肆!”楊瀟出聲喝止,揚起手中的鞭子就要抽過去。

林西阻止了楊瀟的動作,道:“朕來看望信王叔,看看您最近過得如何,他們是否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想想這段時間門所受的酷刑,林江便對林西恨之入骨,“你彆得意,就算我不能斬妖除魔,但終有一日會有人收了你這個妖孽!”

林西淡淡地笑了笑,道:“信王叔說的這個人可是淑太妃?”

林江一聽,瞳孔驟然放大,眼中儘是不可思議,雖然隻是短短一瞬,卻被敏銳的林西捕捉到,基本可以確定藏在林江背後的人就是吳淑珍。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先皇如此寵愛你,信重你,你現在登基為帝,竟開始清掃後宮,就不覺得良心難安嗎?”林江頓了頓,接著說道:“不過也難怪,你根本不是林西,是隻慣會蠱惑人心的妖孽,就算先皇待你再好,你也不會感激。這林國在你這個妖孽手中,早晚毀於一旦。”

林西沒有接林江的話茬,自顧自地說道:“二十七年前,蠻人進犯大同,大同總兵姚振與之交戰大敗而歸,卻上報朝廷為大捷,還殺良冒功,被身為大同副總兵的焦廉上書參了一本。時任兵部侍郎的江華為其上書求情,皇祖父大怒,將姚振下獄,不久後處死,而江華也被判了流放。

二十六年前,侍候焦齊的孫福被王貴算計,以為是自己殺了紅彩樓的姑娘,未曾報官,私自處理了屍體,被王貴抓住把柄,以此為要挾,讓其給焦齊下毒,並收買為焦齊看診的大夫張昌,讓其診斷為氣急攻心,不治而亡。孫玉蓮傷心欲絕,生下孩子後上吊自儘,讓焦廉以為是他的固執害死了兒子和兒媳,讓他嘗儘失去親人之痛,還被親手帶大的孫子誤解……”

林西本不想揭開焦戰心裡的傷疤,可要想讓林江認罪,這是無法避免的,他擔憂地抬頭看向焦戰。

焦戰聽著林西的話,心裡一揪一揪的疼,卻在看到林西擔憂的眼神時,奇跡般的被安撫了,他微微笑了笑,表示自己沒事。

林西見狀鬆了口氣,道:“這是分明是**裸的報複,信王叔以為呢?”

林江抬頭看向焦戰,冷笑道:“沒錯,就是報複,俗話說得好,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我報複他又有何不可?看著他痛失獨子,看著他與辛苦養大的獨孫離心,我心快慰!”

林西提到王貴,提到張昌,就證明這些人已經招了,他再抵賴也是無用,林江索性再逞一逞口舌之利。

林西見焦戰的眼神變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撫,接著說道:“痛快!信王叔果然大丈夫,敢作敢當,朕佩服!”

林江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這激將法太過拙劣,還是莫要在我麵前丟人現眼了。”

楊瀟想要嗬斥,被林西的一個眼神製止。

“信王叔這話說的,若朕真如此不堪,又怎會令父皇另眼相待,登上這九五之位?而信王叔卻隻能呆在這充斥著惡臭的牢房,如此比較之下,誰高誰低,一目了然。”

“你!”林江惱羞成怒,道:“黃口小兒!若不是先皇糊塗,被你蠱惑,你怎會有今日?”

“朕雖年幼,心裡想得卻是如何為國為民,製出玻璃,為國謀利;阻止兵變,為民避禍,所行之事皆是問心無愧。

而信王叔你呢?除了為己謀私,還是為己謀私,就你這樣的品行,也配說朕是妖孽?你這種人才是真正禍國殃民的禍害,人人得而誅之!”

看著林西眼底的輕蔑,心高氣傲的林江頓時怒火中燒,道:“當初若不是我鼎力相助,先皇又怎能登基為帝?我為自己謀點私利有何不對?”

“當初你選擇支持父皇,不過是自知不敵的權宜之計,父皇不欠你的,林國百姓也不欠你的,彆為自己的罪惡找借口,隻會讓朕更瞧不起你。”

林江想要反駁林西,卻根本無從反駁,隻能憤恨地瞪著林西。

“焦家的事了了,那我們再來說一說朕的事。”林西的眼神逐漸變冷,道:“二十三年前父皇登基,太後為父皇選秀充實後宮,章亭玉被封皇後,母後被封為妃,吳淑珍為吳嬪。因為章家過於強勢,你才退出皇位之爭,自然不想皇後章亭玉好過,就在父皇麵前挑撥,鼓動父皇與章家對抗,與太後、皇後對抗。

父皇因你支持與他,對你十分倚重,加上你又支持母後,自然更加信賴於你。最後母後被害死,章家被奪了兵權,章亭玉被賜死,太後與父皇的關係也降到了冰點。明麵上是父皇贏了,實際真正的受益者隻有你,因為你除掉了章家這個最大的阻礙。”

林江的眼睛一直都在盯著林西,眼底的情緒跟隨著林西的講述,不斷發生變化。

“‘融’這個名字,信王叔的印象應該很深刻吧。”

林江聽到這個名字,瞳孔不自覺地放大,很明顯他知道‘融’的存在。

“這種毒十分惡毒,中毒之人一開始不會有任何察覺,但會與中毒之人因病服下的藥物產生反應,讓中毒之人身體越來越差,然後就會越來越多地服藥,形成一個惡性循環,直到體內累積的毒素徹底爆發,直到死亡為終結。”

林江沉默地聽著,並沒有開口的打算。

林西不以為意,接著說道:“這種毒跟了朕十二年,讓朕吃儘了苦頭,也讓朕變得堅強,這還多虧了信王叔和淑太妃。”

林江的心驀然緊縮,就像針紮一樣疼了一下。

“據說當年選秀前,信王叔曾離開過京都一段時日,約莫一年的光景。”

這消息還是楊瀟剛剛查到的,林西相當於現學現賣。

林江依舊沉默地看著林西,可雙手的下意識動作出賣了他。

“當時信王叔遊曆江南,在嘉興停留了三個月,而淑太妃的老家也在嘉興,其父是當時的嘉興縣縣令,曾熱情招待過信王叔,而信王叔也在其府上住了三個月之久。之後沒多久,朝中傳出要為皇上選秀的消息,淑太妃就是其中之一。諸多秀女中,屬她的家事最低,卻在麵見父皇後,被封了嬪位,這其中信王叔應該出了很多力吧。”

林江終於忍不住開了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明明愛慕之人另有其人,卻肯為他嫁給父皇,為父皇生兒育女,淑太妃還真是癡情如斯啊!那信王叔呢?對淑太妃可是一往情深?”

林西曾懷疑過林清和林路都不是林扈的孩子,後來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吳淑珍既然決心進宮,定然是有了萬全的心理準備,被臨幸是躲不過的事,既然如此,為林扈生兒育女,她的地位才能更加牢固,發揮的作用才會更大。

林清和林路被教養成這樣,是吳淑珍刻意為之,她對林扈沒有感情,甚至是憎恨,所以她未曾將他們看成自己的兒女,他們隻是她達到目的的棋子,她根本不在乎他們的將來,這就能解釋吳淑珍為何對林清指婚甘南無動於衷,對林路的名譽毫不在乎了。

“在先皇去世後,出言侮辱宮妃,汙蔑與我有染,你若是想殺我,那殺便是,何必連累其他人。況且這人還是林路的母妃,你可曾想過,此消息一處,他該如何自處?”林江冷笑兩聲,道:“不過,像你這種慣會蠱惑人心的妖孽,都能蠱惑先皇殺了親子,一個小小的林路又算得了什麼。”

“淑太妃若是個好母妃,即便他與你有染,朕看在林路的份上,也會保全她的名譽。隻可惜她從未將林清和林路當成兒女,他們隻是她成全你的工具。”林西見他依舊死咬著不鬆口,便明白林江不可能出賣吳淑珍,道:“信王叔先聽朕把話說完,若是有疏漏之處,王叔再來補充。”

林西沉吟了片刻,接著說道:“章亭玉被殺,劉嬌上位,林玖成了諸多皇子中最受矚目的那個,劉家也因此越來越繁盛。你並未出手阻止,而是與劉家搭上了線。因為你要找一個出頭鳥,替你與父皇鬥,而這個出頭鳥便是劉嬌母子,以及逐漸勢大的劉家。

經年下來,你掌握了他們所有的勢力,隻要應對得當,他們威脅不了你。隻是劉家人也並不傻,對你也有諸多了解,你們各自心懷鬼胎,既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又相互防備,想讓對方按照自己的意願發展。

父皇不顧群臣反對,將朕立為太子,林玖若想上位,必定先要除掉朕,你便故技重施,挑撥他們對朕動手,看著我們鷸蚌相爭,你好漁翁得利,就好似當年的章家與父皇之間門的爭鬥。

原本一切都按照你安排的劇本發展,隻是中間門出現了點意外,而這個意外便是朕,朕突然改了性情,變得聰慧,短短時間門就將劉嬌母子,以及劉家打倒,根本沒給你反應的機會。

不過你還是救下了林玖,因為你還不想浮出水麵,總要有個人幫你牽扯父皇與朕的注意力,這樣你才能更好地暗中行事。隻是劉家毀了,沒人跟父皇鬥了,你必須重新物色一個人選,而林肆便成了你下一個目標,因為林肆與朕的恩怨,你心知肚明。

你用三年的時間門取信太後和林肆,蠱惑太後給父皇下毒,挑撥他們造反,三十萬叛軍若當真打了出去,雙方必定損失慘重,到時你便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隻可惜再次出現了意外,而這個意外依舊是朕,朕僅用四個月的時間門,便毀了你們多年的謀劃,兵不血刃地解決了這次兵變。

你的棋子一個個被朕打掉,讓你對朕產生了殺意,不再等待朕毒發,開始挑撥父皇與朕的關係,試圖借父皇的手解決朕。李雨涵的出現,讓你看到了殺掉朕的契機,便迫不及待地將她帶進宮,坐實朕妖孽的身份。

若換成彆人,你的計劃十分完美,可惜你麵對的是父皇。朕與父皇的關係,早就超脫了權勢,不是你這種利欲熏心的人能了解的。父皇之所以容忍你說那麼多,不是不信任朕,而是想拖延時間門,著手鏟除你苦心經營近三十年的勢力。

對了,忘了說了,朕體內的‘融’就是淑太妃下的,當然這其中定少不了信王叔的功勞。朕之前一直以為是有人恨母後,所以才會給朕下這麼歹毒的毒,後來才知,原來是因為你恨毒了父皇,父皇對誰好,你就害死誰。更狠毒的是,你在利用皇位之爭,讓父皇的子嗣自相殘殺,甚至挑撥太後與父皇母子相殘!”

林西越說眼神越冷,也漸漸捋順了三十年來林江的整體謀劃。想到林江對林扈所做的事,林西的心就難以平靜,眼底的殺意儘顯,恨不能現在就將他生吞活剝,隻是還不行,還不到時候。

他壓下心裡翻湧的情緒,道:“信王叔,你可知朕是如何得知藏在你背後的那個人是淑太妃麼?”

林江表麵看上去十分平靜,內心卻是翻江倒海,在林西麵前,他就好似透明人一般,被看得通透。

林西並不在乎林江是否回應,自顧自地說道:“父皇拿下信王叔後,宮中便謠言四起,東廠和錦衣衛查來查去,查到了林清的身上。林清四處詆毀本宮,雖然淑太妃事後都會訓斥,卻依舊不改,這分明是淑太妃並未深究,隻是在眾人麵前做做樣子罷了。

朕是父皇欽定的繼位人選,又與林路私交甚好,林清卻屢次出言詆毀,當母妃的竟不多加管教,這很不正常。‘事出反常必有妖’,而朕又向來是個多疑的人,自然就會查查到底怎麼回事,這一查不得了,朕萬萬沒想到隱藏在幕後的人竟然是淑太妃。

不過朕能確定她的身份,也多虧了淑太妃對信王叔的深情厚誼,不想著殺人滅口,就想著怎麼攪亂皇城,救信王叔出去。她不動,朕還真不好拿她如何,如今動起來,說不準明日淑太妃便能和信王叔做鄰居,到時讓他們給你們準備相鄰的牢房,你們也能敘敘舊。”

“林西!”林江充滿恨意地瞪著林西,道:“你想殺便殺,想剮便剮,何必牽連無辜!”

“無辜?”林西嘲諷地笑了笑,道:“剛出生便沒了母後,還被人下了那麼惡毒的毒,朕不無辜?她親手養大,又要親手推入深淵的林清和林路不無辜?死在你們陰謀下的那些人不無辜?信王叔跟朕說‘無辜’,還真是可笑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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