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沉海性子冷還瞧不起窮人,初敬每次見麵都想給他一拳,但從未見過他這樣脆弱的一麵,就好像是一個患得患失的孩子。
秦思箏忽然想到了那天,陸羨青也是一臉慘白的過來給他上課,仿佛遭遇過什麼打擊,叫醒他的時候有一瞬間的陰鬱閃過,但即刻回複溫柔說抱歉,自己居然睡著了。
陸羨青和丁沉海重疊,秦思箏有片刻的怔忪,本來劇本裡他應該立刻抱住丁沉海,卻因為愣神慢了兩秒。
姚瑾微在周長江旁邊溫溫柔柔的說:“這裡慢了吧?”
周長江都沒聽見她的話,攥著拳激動道,“太妙了這個遲疑!初敬這個性格,抱住他還是有悖自己內心的,停頓這兩秒絕了!小秦這孩子真有天分!以前沒人□□真是可惜了。”
姚瑾微一臉疑惑,他明明是愣神了好吧?這簡直就是偏心!為什麼不罵他?
初敬抱住丁沉海,遲疑著伸手拍拍他的背,“彆怕,彆怕。”
丁沉海在發抖,從聲音到身體,極致安靜的房間裡他的呼吸聲沉重的可怕,從開拍到現在他一句話沒說,但表現力卻在細枝末節中體現的淋漓儘致。
秦思箏一開始還怕自己入不了戲,但這一刻他都忘了自己在演戲,儼然把自己當成了初敬,安慰這個脆弱又強大的男人。
“我在這兒,彆怕。”
丁沉海的呼吸慢慢放平,從急促到綿長,他低下頭湊在初敬的頸窩裡,輕輕嗅聞似的吸氣,再呼出去,攬著他腰的手也很緊,秦思箏都能感覺到他的心跳聲,從他的胸腔傳到自己的胸腔。
頸窩的呼吸很燙,他從來都沒有跟人這樣親密過,整個人都是僵硬的,感覺那處的汗毛都一根根站起來了,後背也被汗全部浸濕。
秦思箏心跳的很快,抱著他的手臂卻有點發軟,恍惚覺得這個人不是丁沉海,就是陸羨青,又似乎不是真正的陸羨青。
他有點恍神。
“你……是誰?”丁沉海說話,嘴唇在他的脖子上一張一合舔吻似的刷過,令秦思箏連呼吸的頻率都抓不穩了。
陸羨青又問了句,“你是誰?”
秦思箏依舊沒接上話,緊繃壓抑的氣氛斷了,周長江隨即喊停,姚瑾微在一邊看得非常清楚,嘴角翹起笑意,這下還不挨罵?
陸羨青昨天晚上雖然沒有罵她,但眼神已經足夠凍硬她了,要不然昨晚她也不能拍到那個時候。
周長江說:“小秦,你……”
“我的失誤。”陸羨青打斷他說話的同時按住秦思箏的肩膀,製止了他將要出口的道歉。
姚瑾微一愣。
秦思箏低聲說:“你乾嘛替我背鍋?”
陸羨青在黑暗中低下頭,因為看不見,一下子親到了耳垂,在秦思箏推開他之前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教不嚴,師之惰。”
秦思箏伸手摸摸耳垂,小聲說:“那要不要打手心?”
陸羨青還以為他會沮喪,一聽他還能皮就放心了,和剛認識的時候那個有點怕自己,總是戰戰兢兢的樣子不一樣了。
他眼裡的陽光終於也開始照一照他了。
周長江說:“老陸你把情緒再壓壓,小秦剛開始拍戲接不住你這麼重的情緒,還有抱的時候儘量幅度再大一點。初敬是一個闖入者,也是你的救命稻草,小秦你回抱他的時候身體不要那麼僵,帶點憐憫,再帶點疼惜。”
秦思箏體會了下他說的憐愛是什麼意思,擰了幾圈兒脫口而出:“是要看兒子那種眼神嗎?”
陸羨青:“?”
秦思箏說完就反應過來了,急忙解釋:“不是,我的意思是說初敬看丁沉海要那種看兒子一樣的眼神,不是,就是那種疼惜,我的意思是說……”
“說得對。”周長江直接把板上釘了根釘,將他這句話釘得死死地。
秦思箏放棄掙紮了,準備好挨訓,結果耳邊傳來一句略帶嘲諷的輕嗤,“本事大了,當我男朋友還不夠,還想當我爹。”
秦思箏著急擺手,“我真的不是。”
陸羨青反問他:“不是什麼?”
秦思箏見有台階,忙蹦了下去:“不想當您爹。”
“哦,那是想當我男朋友了。”陸羨青說。
秦思箏一腳跳坑裡,把自己摔懵了,他什麼時候說想當他男朋友了?
剛剛聊的不是當爹的問題嗎?而且男朋友三個字跟烙鐵一樣點在他的心口上,猝不及防疼了一下。
他下意識捂住胸口,覺得有些呼吸不過來,總覺得在哪裡聽見過一個似是而非的話,像是有人對他告白,但又好像不是當著他的麵,而是在一個罕無人煙的地方告誡一般說出來的。
他胸腔一陣陣緊縮,那種感覺幾乎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覺得悲從中來。
陸羨青在黑夜裡其他感官比較靈敏,發現他的異常,“怎麼了?覺得我冒犯你生氣了?彆生我氣,我以後不說這個了。”
秦思箏忙說:“不是,我就是突然覺得有點心疼。”
陸羨青:“心疼什麼?”
秦思箏說:“心疼……你?”
他也不確定,總覺得那個模糊的人影像極了陸羨青,是他曾經看過的原著記下了劇情,現在穿越來具象了畫麵嗎?
他是在對蔣臻告白嗎?
突如其來的,秦思箏有點煩,還有種說不清的情緒糅雜在一起,陸羨青伸手按住他額頭,“心疼我什麼?”
秦思箏激靈一般反應過來,抿抿唇將實話咽了回去,改口道:“心疼丁沉海。”
陸羨青似乎有些失望,但又像是他想多了,秦思箏將舌尖抵在牙齒上,阻止了那句:“四哥,你喜歡蔣臻嗎?”
他有點怕問出來之後,得到肯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