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鐘硯相貌實在生的好,平素收斂起攻擊性時看著乖順無害,此時煞氣騰升,低垂的側臉稍顯淩厲,卻是一種顯露鋒芒的俊美,眉眼神色疏離冷峻,“左丞相的獨子,你難不成忘了?”
作為一個把原書看過兩遍的人,顧盼當然沒有忘記她嫡姐的未婚夫,隻是方才記憶卡殼頓住沒想起名字。
她恍然大悟般點點頭,“我想起來了,沒錯就是他。”
顧舒懷的未婚夫是李家的長子嫡孫,李都濟一表人才,性格桀驁,生來便是天之驕子恃才傲物,目中無人,這樣一個高傲的人,被顧舒懷吃的死死,在她麵前異常謙虛靦腆。
顧盼隱隱約約記起來,李都濟格外討厭原主,對其他人稱得上和顏悅色,麵對原主從未有過好臉,話中帶刺陰陽怪氣。
鐘硯安安靜靜的看著她,情緒未明,“你怎麼問起他?”
顧盼認真想了想之後,說:“我就想多了解了解嫡姐的未來夫婿,從小她什麼事都壓我一頭,總有一樣我得把壓下去”
她揚起嘴角,對鐘硯甜甜一笑,“阿硯,我覺得你比李都濟好多了。”
鐘硯無聲諷笑,她的奉承和諂媚每次都顯得虛假,把他當成眼盲心瞎的傻子在騙?以他現在的境遇,哪裡比得上李都濟,任誰都能踩上一腳的世子,一個腿有舊疾的廢物。
故而鐘硯不會把她的誇獎獻媚當成真心話來聽。
鐘硯緩緩抬起臉,一字一頓問:“哪裡比他好?”
顧盼真真實實被愣住了......沒想到他會一本正經問下去,還好她腦子轉的夠快,仔細想想後說道:“李都濟張揚跋扈不可一世,他的涵養家教不及你的十分之一,而且他雖然勉強也能說一表人才,但是也不如你好看。”
鐘硯若有似無的笑了笑,蒼白的手指竟主動碰了碰她的手腕,冷的像冰碴刺的顧盼心底一涼,縮了縮肩膀,莫名打顫害怕。
“是嗎?”他低聲問,隨即又自己回答,“或許是吧。”
男人微涼的手指劃過她細膩的肌膚,逐漸向上走,落在女人的頰邊,動作溫柔如水,氣質冰冷刺骨,他滿麵溫柔的替她輕輕將碎發挽至耳後,“時辰不早了,歇息吧。”
顧盼戰戰兢兢,她也想在男主麵前壯膽無畏,但是!男主不愧是男主,陰惻惻的那股勁是不是就冒出來,好像下一秒就會毫不猶豫把她交出去,任人折辱然後自己再用劍一刀刀給捅死。
她也是有苦說不出。
穿書係統也跟死了一樣,不到關鍵劇情基本不出現。
鐘硯抬手熄燈,室內立馬陷入一片黑暗。
兩人中間隔了一個枕頭的位置,鐘硯上了床便閉上眼睛,似乎沒有要和她交談的打算,也不想對她做什麼,清心寡欲,一派正人君子之風。
鐘硯嘴角的弧度漸漸回落,幾分虛假的笑意也不見蹤影,出現的是他麵無表情的冷臉,眼底溫度寸寸結霜,顧盼記住了她嫡姐的未婚夫的名字,並不像她自己說的不了解。
這個滿口謊話的小騙子。
欠收拾。
顧盼睜著眼睛好半天都睡不著,過了半柱香的時間,腦子越發清醒,身側的男人呼吸似乎有點不太對,忽輕忽重,吸氣聲在這安靜的夜裡略微明顯。
顧盼轉過身,小聲的問:“你怎麼了?”
鐘硯道:“無礙。”
顧盼聽著窗外不知何時起的淅淅瀝瀝的雨聲,坐起身,問:“你是不是腿又疼啦?”
鐘硯不是腿疼,上過藥後其實好的差不多,他是心口不太舒服,悶的久就容易悶出毛病,他一貫能忍,此刻手指已深深陷入掌心,陰鬱暴戾暴風席卷而來,把自己的手掌掐的鮮血淋漓,卻還能一聲不吭。
顧盼借著月光盯著他看,直覺敏銳,將他的手從被子裡扯出來,攤開一看,驚呼道:“你的手怎麼成這個樣子了”
朦朧月色,光影動人,徐徐雨意涼風從窗縫鑽進來,少女青絲如瀑傾瀉,眼中含情,單薄中衣藏不住她玲瓏有致的身段。
鐘硯漆黑的眼珠望了她好一會兒,撒謊道:“今早被鐘虔推了一把,割破了手掌,倒也不疼。”
顧盼低頭仔細端詳,映入眼簾的傷口可不像他口吻中這般輕巧,血肉翻覆,看著還怪滲人的。
她忍不住罵了一句,“鐘虔也太不是東西了吧。”
鐘硯表情淡然抽出手心,冷淡鎮靜看著顧盼為他的一個謊話而義憤填膺,“我習慣了。”
言下之意便是習慣被鐘虔欺負,被他有意的惡作劇傷害,血肉模糊已是常事,眼簾垂落,他裝模作樣假惺惺的說:“從來沒人心疼我。”
月影皎潔,青年麵龐如玉,如皎皎明珠,映著潔白的雪光,低眸順眼時異樣乖巧惹人憐愛,顧盼心腸軟,實在見不得他受苦的樣子,被他這幅可憐委屈的模樣給騙了去,“唉,你彆說喪氣話,今後我不會讓他有繼續欺負你的機會,說到底你才是侯府正經世子,還是他的兄長,他再怎麼樣也不該這樣對你。”
鐘硯搖頭,“你不必為了我和他起爭執。”
他越是這樣顧盼越生氣,還傻乎乎的在想這孩子日子過的也太慘了,不能還口還不能還手,壓抑陰鬱,擱誰誰都得瘋!
這麼漂亮的青年,如果長成內心戾氣深重暴躁毒辣的病/嬌就真的太可惜了。
她氣呼呼的說:“人善被人欺,憑什麼要讓著他?就該給他點教訓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