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1 / 2)

王的女人 明月像餅 9272 字 9個月前

第八十五章:

這一夜, 風雪未停。

鐘硯抱著願哥兒進門時, 靜悄悄的無一人說話。

顧盼斜靠在軟榻上, 輕闔著雙眸, 看起來似乎是睡著了, 屋內點碳焚了香, 她的手邊搭了本書, 忽的一聲,從指尖滑落砸在了地上。

她睡眠淺,一下子就被驚醒了, 抬起眼皮, 愣愣看著不知何時出現的男人, 還有他懷中的孩子。

願哥兒剛哭過一頓,眼圈還正紅著,黑色眼珠像發著光, 一眨不眨盯著她看。

顧盼緩緩起身,不知道鐘硯忽然把孩子帶過來是什麼意思。

她的心下意識緊了緊, 麵上不露聲色。

“吃過了嗎?”鐘硯問。

顧盼的眼睛就沒從願哥兒身上移開過,她搖搖頭,“沒吃。”

鐘硯將願哥兒從懷中放了下來, “陪孩子一起用個膳吧。”

顧盼這會兒麵對願哥兒反而拘謹, 她沒有想到鐘硯會把她的身份告訴願哥兒, 才六歲的孩子,真的會相信嗎?

“好。”

席間,她和願哥兒吃的都不多, 很快便都停了筷子。

碗筷撤下之後,顧盼看見願哥兒站的遠遠地,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又巴巴望著她舍不得移開,她的心軟成了一片,她對願哥兒招了招手,“你過來。”

孩子愣了愣,而後小心翼翼的靠近她。

顧盼將他抱在腿上,孩子大了,她抱著也變得更吃力,她尚且還沒想好要說些什麼,願哥兒便抓著她的衣服,悄無聲息的流眼淚。

願哥兒哭的很傷心,顧盼從來沒見過他哭的這麼傷心過。

她輕輕拍了拍願哥兒的背,說:“不哭了。”

他哭的發抖,想起來那天自己在外祖母家門前,是見過娘親的,他冷冰冰的說要把她的眼睛挖掉,後來在顏家,他又仗著自己是太子,惡劣的將她帶進宮裡。

願哥兒一直都在母親麵前扮演著乖孩子的形象,他不想讓他的母親發現自己其實並沒有那麼乖巧,他害怕被厭惡,被丟棄。

顧盼捧起他的臉,拿出手帕將他臉頰上的淚痕擦乾淨,“哭什麼呀?”

願哥兒搖搖頭,趴在她的肩頭,邊打嗝邊說:“高、高興。”

他的嗓子裡發出來的聲音悶悶的不太好聽,小心翼翼,好像特彆怕將這個問題問出來,“您還會離開嗎?”

顧盼一下子被他的問住了,還會離開嗎?

她可以肯定,等係統修複好了bug,她不會留下來。

這裡沒有她的家,也不是她生活的世界。

她總是要離開的。

“不會的。”她不能在孩子麵前說出對他而言很殘忍的話。

願哥兒聽了之後好像更高興了,抓著她的衣袖,“嗯嗯嗯好。”

顧盼將願哥兒哄睡著後,鐘硯將他抱到了隔間的床上,嫻熟的替孩子脫了外衣和鞋子,蓋好棉被,吩咐宮人照看,旋即回了主臥。

鐘硯聽見顧盼同他說了聲謝謝。

他道:“你若是想,就把趙恒也接回宮裡來吧。”

他總是後知後覺,總是在剜心剔骨後才知道失去的痛楚。

鐘硯學會了妥協,學會了彎腰。

儘管那個孽種是這個世上他最無法容忍的人,但為了顧盼甘願,為了讓她心甘情願,他不是不能忍。

顧盼也聽出來了,鐘硯在討好她。

語氣硬邦邦的,手段也很生硬。

她聽見自己說:“不用了。”

小平安成為了顧家人,長大後反倒是不用那麼辛苦。

鐘硯的唇角悄無聲息抿成了一條直線,喜怒難明,望著顧盼澄明的目光,忽然間什麼都說不出來。

夜裡,鐘硯留宿。

自她回來之後,兩人並不是沒有同床共枕過,大多數是無話可說。

顧盼的長發鬆散在背上鋪開,隻著了白色中衣,伸了個懶腰,躺進了床的內側,沒過多久,鼻尖漫入熟悉的鬆香,鐘硯也上了床。

頭頂壓來一道沉沉的嗓音,“給你。”

顧盼望著男人遞過來的簪子,愣了一會兒神,眼前的玉簪精致華麗,尾部呈九尾狐狀,雕的活靈活現。

她緩緩坐起來,接過他遞來的玉簪,“給我?”

鐘硯嗯了嗯,他知道顧盼之前有個很寶貝的玉簪,被他一怒之下摔成了好幾段,她因為這件事難過了很久,連碎玉都不肯丟棄,寶貝似的藏在玉盒裡。

鐘硯其實並不怎麼會雕這些小玩意,為此指頭還被戳了好些口子,看著觸目驚心。

顧盼也瞧見他的手指頭,那些口子和他白淨的拇指並不相符,她忽然知道了鐘硯的用意,她無奈的笑笑,“其實你不必如此。”

他真誠的愛意來的太遲了些,她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鐘硯麵色稍緊,“窈窈,我在學了。”

在學怎麼去愛一個人。

顧盼眼睛不知怎麼的就酸了一下,她笑著說:“可是我已經不需要了。”

在鐘硯說話之前,她深吸了口氣,難得能和他心平氣和說些話,“那時候我其實每天滿腦子裡都是你。”

“我在想一個人怎麼能絕情至此。”

“趙煥章從來不在我麵前說你的事情,可我不是你,沒辦法一下子就舍棄乾淨,我忍不住向他打聽你的事。”

“我聽見他說你在朝堂上平步青雲,春風得意,升的很快,手握重權,人人都要讓你三分薄麵。”

“而我被潑了很多臟水,那些人看我的眼神鄙夷不屑,對我說話也從不客氣,我和太子妃的妹妹打過一架,她罵我賤罵我不知羞恥,叫我早點去死。”

“所以你現在對我再好,都沒有用了。”

時間不對,就什麼都不對。

鐘硯捏緊的手隱約在抖,眼睛亦是一片猩紅,漂亮的狐狸眼,緩緩濕潤,心上最軟的一塊地方被鈍器碾壓,她的話猶如有千斤之重,壓在他的胸口,扼住他的呼吸。

他的嗓子如過利刃,張了張嘴,卻是無聲。

鐘硯從背後抱緊她,將下巴放在她的肩,在她耳畔說出的聲音不斷的放大,“對不起。”

“你就......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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