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徵不可謂不滿懷期待了, 然而現實給予他沉重一擊。
“你彆聽他胡說!”
那憨憨!
紀棠無語,十八歲,多青春啊, 怎麼說得跟著昨日黃花似的, 幸好柴興跑了, 不然錘他丫的!
她笑罵:“柴興那家夥什麼德行, 你還不知道嗎?”
“才十八啊,又不是二十八三十八, 急什麼呢?”
紀棠沒忍住翻了白眼, 撮瓜子仁吃, 繼續笑罵吐槽:“胡說八道!”
簡直笑死。
紀棠拍拍桌子,“嘭”一聲響,豪氣萬丈:“你不是說以後要給我封爵嗎?”
她吐槽:“那丫的簡直杞人憂天, 姑奶奶有了爵位, 還怕找不到男人?!”
“彆說一個了, 三五十個都沒問題好不好?”
“到時候我啥也不乾,”就享受人生,“一半男一半女, 捏肩捶背,看上哪個我就叫哪個!”
趙徵:“……”
趙徵:“!!!”
“那怎麼行?!”
他大驚失色,一下子就跳起來, 瞪著紀棠憋了半晌:“這, 這於禮不合啊!”
怎麼可以這樣呢?!
絕對不行啊!
紀棠被他嚇了一跳,“乾嘛你了?”
炕幾都差點撞翻了,瓜子仁撒了一炕。
但這話她可就不能同意了,禮個屁,紀棠斜了他一眼, 叉腰:“喲,怎麼?合著就許你們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就不行啦?”
趙徵急了:“誰說男人一定三妻四妾的!”
這是汙蔑啊!
“我父皇就沒有!”
“我祖父也沒有!”
潛台詞,我就沒有!
但紀棠卻聽著卻是另一重意思,恍然大悟,原來是覺得她汙蔑了他父皇和祖父啊。
額,先帝確實是個好男人,不然就不會僅僅隻有兩個兒子了。
“我管他們有沒有?說不定有你不知道呢!”
紀棠白了他一眼,“反正我歸我,你到時記得給我撐腰就行了!”
她笑嘻嘻,衝他擠擠眼睛,然後低頭一看,一炕一地的瓜子仁讓她心疼得不行,“看你把我瓜子打得?”
吹牛逼的心情一下就飛了。
“行了行了,很晚了,快回去睡吧!”
她抱怨兩句,說著說著打了個哈欠,她也很困了,把人往外推:“我睡書房,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趙徵一顆少男心被衝得七零八落,並且他還沒說服紀棠得個肯定答案,哪裡肯走?
“阿棠,阿棠!”
他急得不行,被推搡兩步見紀棠側身進了內室掩上門,他趕緊衝上去拍門。
“乾嘛,”她想起順口道個歉:“我不是故意拿你父皇祖父開玩笑的,彆生氣哈。”
趙徵先提的,她就順口一說,不是有意冒犯的。
“你,開玩笑的啊?”
趙徵聞言,心裡陡然一鬆。
“不然呢?”
紀棠把發帶解下了,順手扒兩下,回身拉開門:“幫我告訴柴興,謝他啦,不過甭想這些有的沒的。”
“瞎操心。”
爵位有了,還怕沒有老公?
實話說吧,要不是柴興的騷操作,紀棠就壓根沒想起還有這回事兒,畢竟作為現代人的她,三觀裡並不覺得成家是人生必備選項。
青春,單身,多美好啊。
她吐槽:“我看他就是閒的,給他多派點活兒乾乾。”
已經把柴興攆去吃西北風的趙徵:“……哦。”
不過回憶起趙徵還算正經的詢問,紀棠也認真答了句:“彆擔心,我好著呢。”
“我現在沒考慮這些問題的打算。”
她說著說著不由得笑了起來:“誒,為什麼盯著我?你們不也單著嗎?”
“你們年紀還比我都大呢!”
紀棠笑嘻嘻,推搡他:“好了好了,好晚了,快回去睡吧,我也睡啦。”
“……哦,好。”
……
今天一晚上,趙徵的心情簡直就像坐上了雲霄快車。
鬆了一口氣之後,他也反應過來了,紀棠肯定就開玩笑的,她活潑開朗又狡黠,素日就最愛嬉鬨玩笑。
一下子被懸到半空心放回肚子裡,然後就是卒鬱。
表白計劃失敗。
出師未捷身先死。
內室脫靴上床的聲音靜下來後,趙徵肩膀就垮下來了,站了好一會兒,垂頭喪氣拖著步子出了書房。
回到自己屋子,更加沮喪,他枕畔甚至還壓了條發帶,紀棠的,他偷偷藏起來的,夜裡想她的時候就悄悄取出來把玩。
但平時其實也很少,因為他不大敢,紀棠常進他屋子的,他怕會被她發現,悄悄混在自己的發帶裡頭藏在衣箱最底下頭壓著,連個匣子都沒敢用。
天知道他有多期待,他就沒忍住,悄悄把這條發帶挖出來,昨夜躺著床上用它一圈圈纏繞著指尖和手腕,心裡快活得不行,在床上翻來覆去,抓心撓肺又忍不住展望,折騰一宿沒睡著,第二天還精神得不得了。
然而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趙徵簡直喪得不行,表白計劃不但失敗,還得了一個紀棠現階段不考慮這些事的打擊。
連備用計劃都不必想了。
趙徵頹然倒在床上,扯被子蓋住臉,翻來覆去想了一遍,又覺得自己表現蠢斃了!
明明在說祖父和父皇那裡,他可以順勢說出:“我也是!”
然後不就可以順勢表白了嗎!
而不是潛台詞。
光心裡急心裡想有個屁用!
明明料敵先機、那麼慎勇鎮定又當機立斷的一個人,卻慌得不行,隻顧一門心思順著她的話辯駁。
趙徵氣得跳了起來,機會白白溜走了,十二萬分不甘心,他越想越不甘心!
氣得在室內來回走,狠狠錘了床柱一下!
“嘭”一聲,厚重的楠木大床架子晃了晃。
外麵守夜的崔定方聽見動靜,忙問:“主子?”
“閉嘴!”
趙徵惱怒喝了一聲,外麵就安靜下來了,他恨恨錘了床柱一下之後,站了半晌,又泄氣栽倒回了床上。
不甘心,又能怎麼辦!
都這樣了,還能補救不成?
難道她前腳剛和他表示了現階段不考慮,他明天就再衝上去表白?
不成啊!
啊啊啊啊啊!
趙徵垮下肩,肯定不能這樣的啊。
真是懊惱和失落交雜,越想越難受,他扯過被子,用力蒙住臉。
……
趙徵被打擊得又是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還多了兩黑眼圈。
紀棠吃早飯的時發現了,湊過來瞅了瞅,十分驚奇:“你怎麼啦?昨晚做賊去啦?”
“……”
趙徵勉強打起精神,扯扯唇:“沒,就琢磨田瑞上線那事。”
哦哦,敲山震虎啊。
紀棠也有想,不過她想了沒一會就睡著了。
話說陳達的盯梢工作已經安排到位了,事不宜遲,早敲比晚敲效果好啊。
兩人商量了一下,很快定下策略了,似是疑非,不動聲色,但力道要足夠大。
什麼事情力道足夠大呢?
紀棠一擊掌:“馮塬!”
馮塬不是落水失蹤嗎?
就傳他死了!
馮塬作為幕後總指揮,就是主心骨啊!在這等田瑞暴露侯忠嗣排除嫌疑的關口,一旦獲悉馮塬死訊,這人肯定得慌吧?!
紀棠興致勃勃,定下之後,她打了個響指:“好了,那這就安排!”
把相關的人員叫過來,一一吩咐之後,都肅然領命而去。
等人都出去了,緊接著還收到了一個好消息。沈鑒雲傳來的。原來他已經成功勸服了宜州太守康齊世,同來的還有康齊世的降信,沈鑒雲現在已經動身趕往離州了!
紀棠歡呼一聲,雙眼放光:“鑒雲兄真厲害!”
這才幾天啊,算算時間他最多在宜州待了兩天而已。
反正就一句話,流弊!
不過趙徵情緒依然不怎麼高。
這麼高興的一件事情,他雖勉力褒讚,並當場回了兩封信過去,但紀棠多熟悉他呀,一下子就發現了他悶悶不樂強顏歡笑了。
“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她俯身看他,一臉關切,還伸手摸了摸他額頭,這幾天愈發轉冷,莫不是舊傷又犯了。
“嗯。”
紀棠不問還好,她這麼一柔聲軟語,趙徵心裡一下子就委屈起來了。
他強撐的表情不撐了,喪喪的,看著一臉萎靡,但其實就是有人疼愛所以心裡委屈。
他太期待了,希望落空後,昨夜越想越難受。
他也沒有真舊傷複發,隻是有人心疼他,那滿腔失落就不禁都化作了委屈。
他點點頭,仰頭:“嗯,你給我搓點藥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