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皇後愣愣的,忽心裡閃過這個念頭。
不是紀棠,而是趙徵。
她忽然清晰意識到,追上去也沒用,趙徵不會來的!
她心裡其實很清楚,那是個脾氣驕烈的又執拗較真的孩子,他感情濃得像火,愛憎是那樣的分明。
他想要的東西,他撞得頭破血流也不放棄;但他一旦轉身,就不會再回頭了!
直至此時,柴皇後才清晰地意識到,她失去了什麼。
她怔怔的,北風簌簌卷著雪沫撲入廊下,她心口像被驟然掏空了一樣,空蕩蕩的,涼意襲透全身,懷裡的孩子哇哇哭著,她胡亂抱緊,愣愣站著,淚水決堤,刷刷淌下。
懷裡孩子感受到了母親的悲傷,漸漸停住了哭聲,柴皇後卻哭起來,她小聲啜泣著,哽咽落淚,她慢慢倚著廊柱滑坐下來,最終失聲痛哭。
淚水模糊了眼睛,她攥住心口哭得喘不過氣來,哭得聲嘶力竭,一直哭到到那兩扇半舊的黑漆門扉再度打開了。
“咿呀”一聲,有腳步聲,很穩,很重,是軍靴落地的聲音,柴皇後呆呆抬頭看去。
長靴重甲,熟悉的玄黑泛青色澤,透過模糊的淚眼,她看見一張極熟悉極熟悉的麵龐,來人俯身把她扶起來,解下身後的披風,攏在她身上,把她和孩子都裹了起來。
帶著體溫的厚絨披風阻隔了寒風,讓她的身體暖和起來,柴皇後愣愣的,“哥哥,……”
是柴武毅來了。
看著兄長一如既往寬容溫和的麵龐和眼神,柴皇後一下子就找到了主心骨,本來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哭聲一下子就拔高起來,她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像個孩子一樣,像小時候一樣,揪著兄長的襟口,哭得喘不過氣來:“哥哥,哥哥,阿徵他,阿徵他不來了,……”
柴武毅抱著妹妹,輕輕拍著,“彆哭,彆哭,哥哥來了。”
可他根本沒有辦法回斡什麼,也根本立場去勸說趙徵挽回什麼,他現在唯一能做的,隻能是替他這秉性柔弱卻已前路茫茫的妹妹拿個主意。
柴武毅閉了閉眼睛。
……
當夜,柴武毅入宮求見趙徵。
他說:“我已尋了處莊子,在矩州,不大不小,正合適她母子居住。”
矩州臨海,氣候冬暖夏涼,遠離樂京,遠離一切,那莊子不大不小,夠母子兩個生活,但再多就沒有了。
那孩子會和莊戶孩子一起成長起來。
他不會習武,也不會拜先生讀書,這輩子也不會知道自己的身世。
柴武毅給拿了主意,就讓柴皇後母子“死在”範州戰場上吧。
趙元泰不需要嫡子。
當然,他的其他兒子還活著的也不會多好過。
既然如此,讓她們母子換了個身份罷,幸好那孩子還不知事。
平平淡淡,就當個莊戶孩子。
柴武毅單膝跪地,鄭重道:“陛下,臣會看好她們,斷不會讓他知道不該知道的事情!”
他會叮囑他柴皇後,他的妹妹雖然不聰明,又秉性太柔弱,但卻有一個好處,但凡答應他這個哥哥的,哪怕就算是心裡不明白的,也會緊緊記住並依言做好的。
就算以後他死了,還有柴顯柴興,斷不會出岔子的。
柴武毅深深叩了一個頭,他不知道趙徵原來打不打算留下那個孩子,但,若那個孩子再死了,他妹妹會受不了的。
長兄如父,他僅有一個他同胞妹妹,父親臨終懊悔牽掛不已,他跪在父親床前答應過會好好照顧妹妹的。
趙徵起身,俯身扶起柴武毅:“舅舅與我說話,不需如此。”
至於柴武毅說的。
趙徵垂了垂眸,他允了。
“舅舅安排就是。”
他輕聲說。
“隻是,”趙徵抬眸,遠眺蒼渾長空,他告訴柴武毅:“隻是我不會讓她和父皇合葬的。”
百年後,他不會讓柴皇後和先帝合葬。
至於他,他也不會再見柴皇後了,至死都不會再見。
柴武毅長長呼吸一口氣,點點頭:“好。”
他心裡酸澀難言,但事到如今,隻能這樣了。
……
柴武毅強打精神,溫言寬慰了趙徵幾句,告退轉身,深一腳淺一腳離去。
趙徵目送柴武毅背影離去,越走越遠,繞過宮牆,消失不見,又抬頭眺望天空。
但他很快收回視線,轉身往禦書房快步行去。
紀棠在禦書房。
他心靈皈依處,他去找紀棠。
作者有話要說: 誒,彆的不說的,徵崽能放下就好,幸好有棠棠!
(至於那個孩子徵崽肯定也會派人盯著的,所以彆擔心)
成親倒計時了哈哈,不過在此之前,先讓徵崽嘗嘗老嶽父的留難,哈哈哈哈哈哈
麼啊!明天見啦寶寶們,預收你們看了咩?是《鹹魚》耶~ (/≧▽≦)/
最後還要感謝投雷的寶寶噠,比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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