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還不是全部。
在主持人宣布司欲即將飾演帝王男二之後,司欲本人上台,二話不說先擁抱了倪蘇,再擁抱了路乘風。
他的一句“好久不見”,瞬間又引爆無數人的尖叫,這短短的十幾秒也被截圖全網瘋轉。
之後,司欲再說什麼,主持人再問什麼話題,主創團隊又宣布了什麼就根本都不重要了。
從公布最終的主角陣容後,從司欲當眾擁抱倪蘇和路乘風後,《見江山》的發布會就已經大獲全勝。他們成功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和期待,今天過後,全網都開始數著時間等開播。
*
在全網分析司欲開機發布會公然,先擁抱倪蘇再擁抱路乘風的動機時,事實上,倪蘇本人也正在為此事而疑惑。
倒不是她也覺得司欲的這個行為曖昧了,隻是,她覺得司欲的狀態看起來有些不太對勁。
過去的半個月,司欲也沒少發來信息安慰和鼓勵她。
這個男孩還是那樣笨拙又單純,他不會說漂亮話也不會講大道理,但為搏她一笑,他居然堅持每天發來一個笑話。一連半月,一天不少。
過去的半個月的確有些難熬,太多的意外,太多的傷害。
每個人來關心她都說:“倪蘇,你還好嗎?不要擔心,不要怕,所有惡人都會付出代價。”
所有人都告訴她,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唯有司欲對她講:【倪蘇,不要忘記快樂的感受。】
在倪蘇最不快樂的時候,哪怕是陪伴在她身邊的路乘風,也都沒有想到這一點。
老實說,她在看見那些傻兮兮又無比真誠的冷笑話和段子時,是真的有被溫暖和慰藉到。
這個樂天又單純的大男孩,在她低穀時,都隻是純粹地幫助她找回快樂。
然而,時隔半月不見,今天司欲在發布會現場擁抱她時,她竟莫名地感受他情緒很低潮,她甚至覺得他的眼眶盈著淚。
倪蘇認為有必要當麵問問他的情況。
但發布會現場的媒體太多了,她也知道芋泥CP粉有多盛行。為了避免給粉絲造成不必要的錯覺,她暫時克製住了,反正他們接下來幾個月都將待在同一個劇組中。
思及此,倪蘇突然發現自己還忽視了一個問題——以司欲的咖位,他怎麼會突然空降劇組演男二號?
她想起上個月試鏡那天,蕭曼如還和自己分析過司欲出演男一或男二的概率。那時,蕭曼如就認為比起策馬出征的將軍,心機帝王更適合司欲。
如今,《見江山》資方大洗牌,青誼傳媒、愛比利傳媒外加蕭曼如個人工作室,三方集體注資。莫非,司欲是被蕭曼如老師給忽悠來的?
倪蘇越想越覺得有必要儘快和司欲私下麵談一次。
《見江山》有不少打戲,她第一周都將跟著武術老師學習,她打算挑一天約司欲和路乘風一起吃飯。
誰料,倪蘇還沒來得及開口,司欲就已經主動發來邀約的信息:
【信元公主,有空出來散個步嗎?】
[實時位置]
恰好路乘風剛剛也告訴倪蘇,要回房間去換個衣服,再過來接她到片場散步消食。
而想約司欲一起吃飯的事,她也已經和路乘風提前商議過,所以,她收到消息還以為他們擇日不如撞日已經碰上頭了。
倪蘇便不假思索答應,順著司欲給的定位便過去了。
結果,等她到了之後才發現,路乘風居然不在。
“你來啦。”司欲笑著迎過來。
倪蘇頷首:“嗯,不過,原來你沒約路乘風嗎?他剛才也約我散步,我還以為你們在一起。”
司欲微怔一瞬,而後立刻又露出往日欠揍的模樣。
他眉梢輕揚:“怎麼?看不出來倪蘇女王還是個夫管嚴,沒有男朋友的允許,就不能和其他異性單獨見麵啊?”
“嘁。”倪蘇嗤笑一聲,“我跟彆人見麵路老師或許還會稍微吃點醋,至於你嘛,不在異性範圍內。”
倪蘇對他的態度,完全就是對異性死黨的態度,司欲一時竟不知該高興還是失落。
他深吸一口氣,不再打鬨,而是指著前方的一片湖說:“信元公主,走吧,去看看將來你和大將軍要逃命的那片湖。”
對上少年的目光,倪蘇無聲揚唇,輕輕點了頭。
夏日深夜,兩人並肩行走在綠草墨湖之側,湖麵月光粼粼,一陣風掠起蟲鳴一片。
許久,他們都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靠著湖邊行走,仿佛他們真的隻是相約簡單散步而已。
“倪蘇,”最先打破寂靜的人還是司欲,他似漫不經心地問,“聽路乘風說,你想見我啊?”
聞言,倪蘇驀地鬆了一口氣。
其實方才的一路,她都在思考司欲為何單獨約自己出來又不說話,以及,自己要如何切入提問。
此刻司欲主動提起,她就省事多了。
倪蘇坦然道:“嗯,我有些問題想問你。”
司欲笑出一口白牙:“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會屈尊降貴來演男二號?”
他覺得倪蘇找自己單獨見麵,隻有可能是這一個原因。就像先前在聖托裡尼,她感覺到自己在疏遠她,也直白地將他約了出去。
司欲在決定簽約那刻,就已經將理由編好了。
然而——
他還沒來得及講出口,就聽倪蘇說:“但那不是最主要的問題。演戲創作嘛,本來就該是自由隨心的,我可以放棄電影來演電視劇,你就有權利演男二號。”
司欲猛地一愣。
卻見少女駐足,忽而側目看向他問道:“司欲,那天你在發布會上看起來很不開心,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她對著他笑,“你給我發了那麼多個笑話,但找不到讓你自己開懷的那個嗎?”
司欲的心臟瞬時遭到暴擊,好像是什麼檸檬糖炸|彈落下,甜蜜又酸澀。
他以為自己那些笑話比起路乘風的陪伴都顯得幼稚拙劣,他以為倪蘇應當不會被打動,他以為倪蘇不會注意到自己的情緒變化,他以為倪蘇永遠都不會如此刻這般關切自己。
發布會那天,司欲的確第一次差點當眾情緒失控。
他這段時間也的確心情不好,但一半是因為他喜歡的女孩竟遭受了那樣多的苦難,而另一半則是他痛恨這種時刻他不能陪在她的身邊。
司欲甚至不是後悔,自己沒能在路乘風之前遇見她,他痛恨的是自己連以朋友身份去陪伴她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他也是明星,他在那個時刻過去了非但不會有任何幫助,被媒體拍到反而會更火上澆油,會令事情變得更複雜。
他第一次為自己明星的身份而感到困擾。
司欲隻能眼睜睜看著一道道新的打擊向他喜歡的女孩襲去,而他束手無策,隻能笨拙地給她發去一條條無用的笑話。
在他看來,倪蘇是熱烈燦爛的,他很擔心這一係列的痛擊令她失去光芒。
所以他想讓她快樂。
天知道,寢食難安煎熬半月,再次見麵看見這個女孩依舊奪目自信,他到底有多感動。
此時此刻,聽倪蘇說她發現了他在發布會上的異常,司欲開心得要命卻又難過得要命。
“怎麼了?”倪蘇狐疑地問,“是連我也不能說的事嗎?”
“不是。”司欲彆開頭去,最終還是說出了口:“因為沒有發生什麼事,我那天隻是,看見你沒有丟失快樂而覺得感動。”
司欲說著,伸手去揉她的腦袋:“倪小蘇,以後小爺罩著你,做惡霸欺負彆人去。”
倪蘇一怔,都忘了拍開他的爪子,不是很相信的反問:“真的是因為我?司欲,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感性了?”
她覺得這不太符合他的性格。
但彆說是她,連司欲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他有那麼一瞬間,都明白了為什麼以前身邊朋友戀愛後都變得跟傻子似的。
事已至此,司欲一咬牙,把包裡放了很久的禦守拿了出來。
“當然是因為你。”他說著將禦守塞倪蘇手中說,“你太讓人操心了,我朋友去拜佛我還讓他幫你求了個禦守。”
司欲鬆開手,臉上的表情在月光下顯得很柔和,他柔聲告訴她:“倪小蘇,平安喜樂啊。”
倪蘇垂眸看向掌心。
一根紅繩栓著個白色小福袋,福袋一麵繡“安”字,一麵繡“樂”字。
她抬眸,對上少年的眸有一瞬失神和懷疑。
但緊接著,司欲便發號施令般對她道:“小爺苦苦哀求替你求來的禦守,你必須每天隨身攜帶,連拍戲都不能摘啊,正好和古裝戲服絕配!”
當少年已經開始琢磨,該怎樣讓道具老師把這禦守和造型搭配上時,倪蘇突然輕輕一笑。
她想,果真這才是司欲這個中二少年的真麵目,骨子裡幼稚簡單卻能帶給身邊的人快樂。
倪蘇驅散腦中多餘的想法,伸手勾住司欲的肩道:“這麼貴重的東西帶身上掉了怎麼辦?放心,弟弟你一片心意姐姐必不能糟蹋,等回去我就掛床頭日日欣賞。”
“啊?那路乘風每天看見我送你的信物,不會當場在劇組暴走吧?”司欲笑吟吟地玩笑道。
看著少年掙脫,一步步倒退著遠離自己。倪蘇第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語氣疑惑:“我的床頭,路乘風怎麼會——”
猛地明白,話陡然卡在喉嚨,然後語調霎時憤怒:“司欲!你給我站住!”
而司欲當然已經跑遠了。
螢火夜草之中,兩人如同聖托裡尼話說開那夜,你追我趕地奔跑起來。
風聲灌耳,司欲不住地回頭,唇邊漾出隱隱笑意。
他突然發現,似乎不管他們之間有過多少曖昧與穩定,每一次到最後也都隻能掩藏於這樣的打鬨之中。
但望著月光下,少女因奔跑而飄起的長發,他認為,就這樣也挺好。
他不知道,倪蘇本人也很享受這樣的相處模式。
司欲天真純粹卻也柔軟,每次和他在一起,她都會忘卻所有的煩惱與壓力。她喜歡這個朋友,他們之間的氛圍保持這樣的輕鬆就不錯。
“司欲。”
倪蘇突然大聲地呼喊他道,“我倆做一輩子的哥們兒吧!”
“好啊。”司欲笑笑,“如果你今晚放過我的話。”
兩人對視,默契笑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