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章(2 / 2)

眼前的麵湯裡,也有一點點河鮮的味道,像是蝦子被熱油炒過,淡淡的鮮美氣息深藏在麵湯的底部。

紅湯之中的麵條,纖細潔白,根根分明,非常工整地在碗裡折了幾折,一點都不淩亂。從外形上,便引得人非常想.…

下筷,攪亂它,再大口大口地吸溜著吃進去。

陽春麵的香氣是柔和的,淡淡的,帶著一點蔥花、豬油和麵香的味道。白麵上,翠綠的蔥絲顯得十分清爽,雖然整碗麵看起來清湯寡水,但就是意外地引起人的食欲。

咕咚。

林儷遙咽了一口唾沫。

林何遙∶劉景辰。

正準備下筷的劉景辰突然被喊,茫然地停住動作,看到林儷遙的表情以後,他心有靈犀地明悟“”

劉景辰在內心經曆了一番掙紮,然後,緩緩地,緩緩地將大瓷碗推到女朋友的麵前。

劉景辰口是心非地說∶遙遙,我還沒動過筷,你,你先嘗嘗…….

劉景辰∶我感覺這個份量有點少,一碗還是不夠吃。要不,我再叫一碗?

林儷遙隨意地嗯了一聲,注意力已經轉移到了陽春麵中。

她抓起筷子,終於如剛剛腦內幻想的那般——筷子紮進了平整的細麵條中,攪動,麵湯上泛起細細的漣漪,更迷人的香味散發出來了…….

林儷遙夾起一筷子麵條,大口吃了進去。

“::一

在那一刻,林儷遙感覺,自己關於白麵條的認知,被刷新了。

她做過麵條。

在異國他鄉,四處打烊的深夜裡,沒有辦法時,她隻能自己煮開一鍋清水,倒一點華人超市裡買來的醬油,再把掛麵下進去,片刻後,得到一鍋.……醬油湯煮麵。

這就導致了她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對於白麵條的記憶,都伴隨著飽腹,無味和難捱的饑餓。

等到後來,她再次吃到番茄雞蛋麵,紅燒牛肉麵之類的帶著大量澆頭的、味道濃重的麵條時,也無法挽回她關於白麵條最深刻的記憶。

然而……眼前,明明也是跟醬油湯煮麵差不多存在的東西。卻好吃得令人根本停不下嘴。

麵條勁道、清爽、根根分明,帶著柔韌又不費嘴的嚼勁。麵條上沾著的麵湯,帶著豬油的葷香,醇厚迷人,淡淡的醋味柔和微酸,半點沒有刺激的感覺,卻神奇地煥發了味蕾,此外,還有略微的芝麻油香,吃得人不住地想舔唇……

而最妙的,便是作為底味的醬油—

-缸一缸的大豆醬,飽含人們對於美味的渴望,被擺放在直射的日光下暴曬,一天又一天,在不為人知的深處,豆醬發生奇妙的反應,美味逐漸成熟,濃鬱鮮美的秋油香氣籠罩了整個村落……

聞起來,滿滿都是金錢的味道。

僅僅幾滴,便點亮了整碗清白的骨湯,也賦予了細麵以靈魂。

明明就隻是……醬油湯煮麵。

為什麼會和自己做的醬油湯煮麵,這麼不同?!

小姐姐,您的灌湯小籠,請用。

林儷遙回過神時,發現麵前多了一個青竹蒸籠。

何明則山∶小姐姐,這個空碗,要幫你收掉嗎?

收、收掉吧。林儷遙一陣臉紅,她剛剛說什麼來著?她胃口小?然後不到五分鐘就把一整碗陽春麵乾完了。

而隔壁,劉景辰還巴巴地看著她——他新點的麵條還沒上呢。

林儷遙決定忽略劉景辰的視線,她抿了抿唇,揭開麵前蒸籠的蓋子——為了讓食客更有體驗感,主要是為了偷懶,何明則現在基本不揭蓋子就把蒸籠端上桌了。

片刻後。

林儷遙走到櫃台前∶我們那桌再加點菜。

林儷遙對著菜單∶這個這個這個,那個那個那個,對,都給我來一份。林儷遙∶沒事,吃不完我打包帶走。

林儷遙吃得開心,眼見劉景辰一直在吃麵,也沒和她搶醬大骨棗泥酥什麼的,便也沒留意他,自己一邊吃一邊柏,給小姐妹群全都安利了一遍。

等到回過神時—

林儷遙∶劉景辰,你還要不要臉啊!你吃了五碗!五碗!

劉景辰很納悶∶我怎麼不要臉了?吃麵和要臉有什麼關係?還有,我剛剛都是先問你說能不能吃,你說的能呀。

林儷遙一陣鬱悶。

她看見劉景辰一直吃一樣的東西,還以為他停在第一碗呢,才吃兩口麵就問她能不能繼續吃,她能怎麼說,隻能說你繼續唄。

林儷遙∶你仔細照照麵湯,你看看,你失去了什麼?

劉景辰一臉懵逼,低頭看向麵湯,澄澈得一根麵條也沒剩下的麵湯裡,他看到一個白皙英俊的自己,圓潤又可愛。

好吧………可能有點過於圓潤。

劉景辰∶我失去了...麵?

林何遙∶你失去了你的愛情。

劉景辰∶…….

平底鍋中,黃油已經完全融化,發出滋滋的響聲,經過醃製的小羊排表麵迅速變為迷人的金黃色,美拉德反應之下.米人的香味分子在空間中激蕩、碰撞

迷迭香、大蒜被依次加入,香料的味道融化進醬汁之中,十幾秒後,小羊排的雙麵已經均勻地裹上了金黃油亮的色澤,內裡卻還是鮮嫩的粉紅色。

一雙手將小羊排從鍋中撈出,熟練地為其抹上芥末醬,再到準備好的香草糠中迅速一裹,然後擺入烤箱。

廚房裡走進來一個老人,看到年輕男人手中的東西,不屑地哼了一聲。

叫你趕緊好好學我的手藝,把王品樓撐起來,你倒好,二十幾歲的人了,整天不務正業。

被指責的青年也不回嘴,微微一笑,片刻後,把自己這道在外頭拿了大獎的香草小羊排從鍋中取出,靜心凝神地切片、裝盤。

盤子上用粘稠的醬汁劃出花來,又點綴上色彩豐富的沙拉和翠綠的薄荷葉。中央的/小羊排裹著碧綠的香草糠,內部是烤製得恰到好處的鮮粉色,看起來肉汁豐盈,引人垂涎。

老人癟了癟嘴∶哼,都是花架子!

爸,彆撅嘴了。你要不要吃?王嘉年笑了一下,洗淨手,自顧自地抓起一根烤好的小羊排,說著便咬了下去。

羊排外裹著的香草酥脆迷人,帶著奇妙的顆粒感,輕輕咀嚼,香料獨特的香氣便溢滿口腔。內部的小羊排肉更是柔嫩多汁,新鮮無比……..

真不錯。

王嘉年的手迅速地伸向了下一根羊排。

老頭子見狀,也趕緊動起手,罵道∶不是說做給我吃的嗎?

王嘉年大咧咧地說∶這不是您看起來沒有很想吃啊。咱也不能浪費食物,您說是吧?

王鶴昌被自己這個兒子,噎得是一口氣堵到了胸口。他最近被王品樓的徒弟們氣夠了,沒想到回家還得受這個兒子的氣。

王鶴昌在心中大聲歎氣。他屬於老來得子,全家除了他都把這個小兒子寵得無法無天,所幸小兒子在廚藝上確實還算有點天賦,但偏偏就是不認真學他的手藝,跑到外邊瞎學一氣。

也不知道未來能不能當得起王品樓的家。

王鶴昌想著想著,又有點來氣。他憤憤地抓起一根小羊排,狠狠咬下,先是被有點束激的香料味道衝得直皺眉,但下一秒,又忍不住品味著羊排的鮮嫩。

就還…可以吧。

王嘉年看老爸終於吃得開心了,洗乾淨手,戴上放在一旁的眼鏡,問道∶最近又有什麼事情惹到您啦?整天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王老爺子哼了一聲∶就你啊!整天搞些不三不四的不趕緊給我回樓裡。你聽到現在那些傳聞了嗎?薑家那小孫女,可厲害大發了!回頭你被她比下去!

王嘉年笑了聲∶您和薑德庸比就夠了,我乾嘛給自己找不痛快?您比了—輩子,還嫌不夠啊,還要讓自己下一代?

王嘉年又說∶而且,我聽說她和薑家關係很不好吧,都出來自立門戶了。

就算不比!那王品樓的擔子,你得撐起來吧!

我那是沒撐嗎?我那是在找破局的辦法!王嘉年說道,王品樓目前的口味,沒以前那麼能留人了。您再怎麼看得起自己的手藝,也得認清這個事實。

王老爺子臉色難看,問自己的小兒子∶那你說該怎麼辦?說得一副振振有詞的樣子,我倒要聽聽你是個什麼論調!

王嘉年聳了聳肩,瞬間氣弱∶我這不是,也不知道嘛。我要知道怎麼辦我還站在這兒。

王老爺子∶......

王嘉年∶....

沉默幾秒,,王嘉年問∶您說的那個小女孩,是薑瓷?那個……不怎麼說話的小妹妹?我記得她不是學廚的吧?

王老爺子堵他∶人家哪像你?人家勤快,偷偷學!

王嘉年把手裡的抹布隨手一甩,抬步就往門外走去。

王老爺子∶你還來勁了是吧?我說的有錯嗎,你還跟我生氣?!

王嘉年的聲音幽幽傳來∶我沒生氣,我就是去會會這個……您說的,厲害無比的小姑娘。王嘉年∶小羊排彆吃完了,給我媽留一份。

空氣中,王老爺子的手頓住,忍了忍,默默地從最後一根小羊排上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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