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齊曄點了點頭,轉身回宅基地,“我先走了,各位鄉親們如果有什麼要我幫忙捎去鎮上賣的,仍然可以來宅基地找我。”
“……不過,以前經常托我捎東西的人家優先。”
他這一補充,頓時讓之前那幾戶一直看不起他,說過風言風語的人家都尷尬了。
怎麼覺得,齊曄這話,就是在記仇呀?
……不會不給他們捎東西吧?!那可不行啊!破石頭都能賣錢呢!
誰會和錢過不去,見齊曄真能什麼都賣出去,大家連下午的工都不急著上了,一個個撒丫子往家跑。
王紅芬也一直看著這一幕,她震得半晌沒說出話來。
看起來,她好像再怎麼說,大夥兒也不會信他的,以後都會找齊曄跑腿,誰讓齊曄能幫大夥兒掙到錢呢!
她恨得咬牙切齒,齊曄以後跑腿費隻會越來越多,想讓他在蓋好新房子前搬回齊家住的想法,算是徹底泡湯了!
王紅芬第一萬遍開始悔恨,當初就不該給齊曄說江茉這個媳婦兒!
那小蹄子鬼主意多,腦子裡的想法一個又一個,簡直像個妖孽!
比如這次的事兒,齊曄能把那些破銅爛鐵還有石頭都賣出去?王紅芬知道他肯定沒那個能耐。
絕對都是江茉那個小蹄子乾的好事。
王紅芬恨恨地想,齊曄……還真是走了八輩子大運,娶了個好媳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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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紅芬沒跟著那群人烏泱泱一塊跑去齊曄的宅基地。
她知道,齊曄現在不把她當嬸子了,甚至不給她好臉子看了,這種好事,也自然輪不上她。
她懶得去丟人,叫人看笑話!
而齊曄的宅基地前,除了常讓他幫著跑腿的王家、宋家、李家等等,之前那些看不上他的人家,也來了。
比如劉菊香她娘一家,就來了好幾個人,手上都抱著一個大竹筐,笑臉盈盈道:“齊曄,我們可是你丈母娘的姊妹,雖說之前沒來過你這兒,但說起來,你那馬車裡還是得給我們幾個的竹筐騰出個位置吧?”
也有那些犯紅眼病的人家,這會兒倒是眼睛不紅了,一個個殷勤得不得了。
“齊曄,之前是我們不對,不該說你騙人,但我們這也是實在沒法想象,一塊破石頭還能賣出一塊錢不是?”
“叔是看著你長大的,小時候還給你吃過烤紅薯呢!你肯定不記得了,但沒事,這種都是小事嘛,你幫叔跑個腿,把這些賣了,也是小事,對吧?”
齊曄冷冷看著這些人,目光再掃過他們帶來的竹筐。
裡麵全是些賣不起價的東西,什麼破爛玩意兒都往裡麵塞。
一張張貪得無厭的嘴臉,就算在燦爛地討好地笑著,也讓人覺得惡心,不想再看。
齊曄彆開眼,不說話,轉身去接那些常來他這兒托跑腿的人家的竹筐。
除了齊曄特彆交好的幾家,其他人家也都是西豐生產大隊裡很淳樸善良的人家。
他們不會往竹筐裡全放那些破銅爛鐵,他們放的大多還是瓜果蔬菜,從山裡挖的春筍,摘的野果子,采的草藥,隻有很少一部分是家裡用不上的物件,或者是想不到有什麼用處但確實有一定價值的東西。
齊曄隻接了這些人的竹筐,自動忽視了那些曾經眼紅現在又貪婪的人們,包括劉菊香她娘一家。
今天,同樣滿載而歸,馬車上裝得沉甸甸的,幸好昨晚齊曄把馬兒喂得飽飽的,所以它牟足了勁兒,跑得飛快。
那些被齊曄冷落的人們,隻能怏怏地看著齊曄的馬車揚起塵埃,消失在地平線的那一頭。
有人懊惱,有人悔恨,有人歎氣。
有人硬著頭皮,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有什麼了不起的,咱家又不缺這幾塊錢!這些東西不賣出去,放在家裡說不定成傳家寶了呢!”
其實,心裡早就想扇自己幾個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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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天開始,趙大勇那兒的人氣,再也比不上齊曄。
齊曄每天在西豐生產大隊收了東西,帶回招待所。
第二天,江茉就去集貿市場擺攤,還是抽獎那一套把戲,人們目前的新鮮勁兒還沒過,最近每天都眼巴巴盼著江茉來。
有時候一天賺了,有時候一天虧了,但那其中的樂趣,就已經讓他們無法抗拒。
有了洪金當牛做馬,江茉去集市上,也不用齊曄做苦力耽誤功夫了。
齊曄每天要蓋新房子呢,房子最重要。
她就逮著洪金使喚。
讓洪金去找他的狐朋狗友借來小推車,把東西都送到集貿市場上。
她就坐在小板凳上,吃洪金洗乾淨的水果,讓洪金給一樣樣東西貼上小號碼條,再擺整齊。
抽獎的吆喝、收錢、招呼顧客,她全都使喚洪金。
反正他就在她眼皮子底下,也搗不了鬼。
洪金都記不清自個兒有多久沒和他的狐朋狗友們一塊去玩兒了,心癢癢得厲害。
隻有每天在攤位上看著大夥兒抽抽獎,才能勉強止止癢這樣子。
可他還是受不了,想親自參與其中,每次看到有人贏到那張十塊的大團結,他就會想,為什麼不是他呢?他扔一毛錢進去,說不定也能贏到這張大團結呢?!
然而,江茉並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
她隻會無情又傲慢地叫他名字,用趾高氣昂的眼神瞪著他,驕縱得不可一世地使喚他做這做那。
除了擺攤,她還有各種各樣挑剔又磨人的要求,就像是在刻意針對他。
雖然洪金自作多情了,江茉並沒有太故意,她隻是純粹真的就非常作,非常挑剔,非常事兒多,並且順便用這些細致的要求,折磨到了他。
反正無論怎樣,這樣被折磨了幾天之後,洪金終於受不了了。
他在一個清晨,正當牛做馬拉著那個沉重無比的小推車時,忽然猛地鬆開手,狠狠踢了那小推車一腳。
“老子不乾了!”他惡狠狠地瞪著江茉,脫下外套也往地上一甩,咬牙切齒地踩了幾腳,仿佛那外套就是江茉一樣。
他沒膽量對江茉動手,怕被抓進派出所,也怕齊曄報複,隻能對著外套狠狠泄憤。
江茉皺皺漂亮的小鼻子,嫌棄地看了一眼洪金,“願賭服輸,你這是不願意履行賭約了?說好了要給我當牛做馬,直到我家蓋好新房子,我離開招待所的。”
“老子就是不服輸!要耍賴,你能拿老子怎麼樣?!”洪金啐了一口,徹底囂張起來,大步流星,朝遠處走去。
給江茉當牛做馬的這幾天,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他洪金就算不要臉了!就算所有人都說他是個賴皮孬種,再也不和他賭了,他也不可能再跟江茉履行賭約。
大不了他躲在他一堆朋友那兒,都是一群壯漢,打起架來從不手軟!
要是江茉敢讓齊曄來揪他回去,他就正好可以報之前的仇,讓那個姓齊的看看,什麼叫人多勢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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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茉望著洪金走著走著越來越大搖大擺的囂張姿勢,甚至他頭也抬起來了,胸口挺得老高,大步流星消失在街角。
她譏誚地勾了勾唇角,有些人渣,真是又蠢又天真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