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喂他(2 / 2)

櫻桃肉 糕糕醬 21203 字 9個月前

這句話裡興師問罪的語氣太過濃烈,空氣裡靜寂了半響,趙黛才回過神來:“……怎麼了,江櫻?”

“你是不是認識許子添?”

趙黛愣住:“你在說什麼啊?”

“那這個人你一定不陌生吧,”江櫻將照片找出來:“你認識他。”

“……為什麼要說我認識?”趙黛被氣笑了,轉而指著蘇可馨:“照片是我偷拍的沒錯,但你不是應該先問問裡麵的女主角嗎?”

蘇可馨涼涼道:“照片拍得不錯,可惜我不認識。”

宋恬完全在狀況外:“發生什麼事了?”

前幾天見麵時不還好好的嗎?

回來的一路,她已經仔細梳理了一遍細枝末節,許子添不可能知道她的住處,除非有人告知他。

她第一次泄露出地址時,就是在趙黛旁敲側擊種說出來的,緊接著一切詭異,被人跟蹤的錯覺和畫麵就接踵而至。

“我和我男朋友也想搬出去住……”

“我記得那裡好大的,出來都要走好遠,你住的近嗎?”

“我男朋友來了,我先走了。”

“江櫻,你學號多少?”

“……體檢表上也有信息,你可以看一下。”

回來的一路,這些細枝末節都在江櫻心裡過來一遍,矛頭看似直指蘇可馨,其實一點都站不住腳。

遇見許子添的那一天,蘇可馨不在群裡根本不知道她會來學校,就算知道,也無法及時地告知對方,她會出現在塗鴉牆的後門處。

基本的聊天對話,她的冷淡暗諷,雖然難聽些,但基本上都能成功結束趙黛引出來的話題。

“許子添方才又來我家了,很可惜,”江櫻盯著趙黛:“他被發現了,反而還被抬進了醫院。”

她眼眸中的瞳孔地震了一下。

江櫻走過去,素來溫順人畜無害的小白兔開始變得咄咄逼人,她拿起桌上的一頂漁夫帽:“聚餐時我見你戴過,後麵又見許子添戴了,所以就去查了一下,原來是情侶款。”

“我的每一個信息都是從你的口中順勢泄露的,關於蘇可馨的一切不好傳言也是你刻意透露給我聽,你一遍兩遍三遍的提醒,不就是想讓我清楚她是壞人,所以如果發生了不好的事,第一時間找她嗎?”

趙黛:“這些都隻是你的猜測。”

“那體檢表至始至終都隻有你一個人碰過吧?上麵的字,是你用唇釉寫的,對不對?”江櫻看著她的架子上的一排口紅:“色號跟你當天嘴巴的顏色,一模一樣。”

“我們的學號一共八位,前麵六位都是一樣的,隻有最後兩位數是按照我們的順序改變,宿舍四個人都是連著的。”

“我在你下麵一位,你完全可以推出來,”江櫻平靜道道:“但是你沒有,反而還對我強調了一遍體檢表上有寫,你應該不止是為了嚇我,還想側麵看出來我有沒有在家。”

“……還需要我再說嗎?”她揚眉:“其實有一個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我打電話給警察,讓他們拿出許子添的手機,找出他和你聯係的信息,電話,就能證明你們其實是認識的。”

江櫻的思維從未有過這麼清晰的一刻,越說到最後,越想到在監控器裡看到許子添出現的身影有多嚇人,還有……林徹身上的傷口。

為什麼要把她當成傻瓜騙?

林徹又做錯了什麼,要替她承受本該落在她身上的傷痛?

她再也不是當年懵懂到一無所有的小女孩了。

趙黛嘴唇泛白,從聽到許子添進了醫院的那一刻起,眼皮就一直跳個不停,她慌了,事先想好的辯解根本說不出來,唯一的想法隻剩下:“你說的我都認,可是許子添呢?他現在怎麼樣了?”

“我要是你,現在就會去市醫院看他。”

“……我現在去,”她六神無主道。

“等一下,”江櫻攔住她,站定在趙黛的麵前,漂亮的臉蛋上浮現著少有的壞情緒,眼尾壓低著,毫不猶豫地甩手給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聲響讓走廊裡陷入窒息般地沉默,聽到動靜過來看熱鬨的女生紛紛側目,一臉意想不到。

全校高票當選的校花,男生心中的清純女神竟然!動手!打人!說好的傻白甜富二代甜美女孩呢?!

真是一點都不手軟。

痛嗎。

可是這一巴掌和林徹身上的比起來,根本微不足道。

*

比起江櫻動手打人巴掌的被偷拍視頻傳播更快的是,江嘉樹知道了這件事,當晚就落地了帝都。

哥哥帶人去警局替她處理後續,嫂子陪她吃海鮮壓壓驚,分工明確,一轉眼她好像就從這事上脫離了。

青花魚被廚師煎好放在黑色的陶瓷碗裡,希鯪魚堆砌成花的形狀,乳白色的魚湯還在砂鍋裡冒著白色的熱泡。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們?”徐玖問道,她最近沒接工作,閒得很。

江櫻:“我以為我可以處理好。”

“…真覺得自己長大了?”徐玖隨手加了份扇貝海參湯給江嘉樹,轉過頭來繼續教訓她:“你人身地不熟的在這裡,膽子都快要被嚇壞了吧?如果不是有林家那位為你出頭,恐怕我們得真要你出事了才能收到消息。”

“你想讓你哥哥再回顧一遍當年找不到你的絕望心情嗎?”

一個月沒見,麵前的女孩清瘦了不少,垂著頭,下睫毛的陰影聚在一起,像一小截灰色的翅膀,長發沒有束起,隻是柔軟地彆了一個草莓的發夾,瓷娃娃般的人。

“對不起嘛,”江櫻道歉,沒見她笑,又坐近了點,抱著她的手臂撒嬌般地求饒:“那我以後每天都彙報一遍行程?”

“不必。”徐玖摸摸她的頭:“我們應該不會很想聽你說每天去醫院找林徹的事。”

江櫻小聲解釋:“他是因為我才會進醫院的,我總要去看看才行的……”

“你確定他真嚴重到住院的程度?”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皮外傷可以在醫院待這麼久。

徐玖夾了塊生魚片:“也行,穩妥點,這事他沒有告訴家裡人吧?林家就他一個獨苗,我聽說本來就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國內漂著。”

江櫻搖頭,基本上都是他手下的人在每天輪流來醫院,也沒聽他說過父母的事。

“那你可多留點心注意一下他的傷勢,”徐玖提醒道:“他可是在這和你相依為命受的傷。”

放在大理石桌麵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林徹,卡話題卡得非常精準地給她發來一張手心纏著紗布的照片。

看起來像剛換過藥,包紮處理得很清爽。

【林徹:今天不來看我?】

【江櫻:……下午不是剛去過醫院嗎?】

【林徹:那會我在睡覺,不算。】

“……”

不依不饒的感覺又開始了。

【林徹:你真的不來?】

如同一把小錘子,在她心裡胡亂砸了幾下。

【林徹:我沒有強迫你的意思。】

她終於認命:【我等下就過去,你先去吃飯。】

【林徹:不吃。】

鏗鏘有力的兩個字。

又酷又拽。

放在前段時間,江櫻還會漠然地反手回一個“哦,那就彆吃”,可如今,他會住院都是因為她。

她糾結的小表情剛好落在徐玖的眼裡。

“想去就去,快去報恩。”

“……真的可以嗎?”

徐玖:“跟我還見外?”

“行,”江櫻站起來,將新打包好的扇貝海參湯拎走:“謝謝嫂子。”

徐玖:“……”

等江櫻走了之後,徐玖食欲就更低了,起身結賬,順帶著打電話告知了江嘉樹一聲:“我先回去了,你自己解決午餐吧。”

江嘉樹:“不是讓我過來喝湯?”

徐玖:“上醫院找你妹夫要去。”

*

【江櫻:那我現在到醫院。】

林徹收到這條信息時,還坐在邁巴赫裡,指揮著段銘下去重新排隊買了網紅的藍莓起司派,新鮮剛出爐地裝在袋子裡。

“走,回醫院。”

他吩咐。

副駕駛上的阿笨:“怎麼了老大,不是已經可以出院了嗎?你該不會是內傷吧?許子添這慫貨,得奪大的仇啊!”

“我們老大還把人快整報廢了都。”

“那還是我們老大牛逼嘿嘿嘿。”

阿笨和段銘混沒到幾天,被東北口音順帶著跑偏,兩人在一起說話和講相聲似的。

林徹低頭看著放在腿上的甜品袋,難得沒嫌棄前麵的兩人吵鬨,心態平和地一路回了醫院。

直到看見江櫻端過來的湯。

江櫻見他久久沒動,疑惑地挪了下位置坐到他身邊,覺察到他傲慢又矜貴的目光像霜凍似地凝固在了上麵的海鮮上,忽然福至心靈。

家裡的小朋友不想自己吃飯時,也是這樣的……

於是,江櫻拿起調羹,舀了一勺到他的嘴邊:“放心,還是熱的。”

她竟然以為他在挑剔。

“……”林徹唇線抿直,完全沒辦法拒絕她溫吞配合著他的模樣,意外乖巧地被喂著吃完這一口。

然後又不動了。

江櫻慢吞吞地提醒:“………你傷的是左手,這樣也吃不了嗎?”

林徹半靠在床頭,發色純黑,臉因為這幾天的事變得瘦削了點,細密的睫毛下棕色的琥珀瞳眼定格在她身上,輕飄飄道:“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

理直氣壯到她無法反駁。

好像被一刀捅成了左撇子。

“你現在是嫌我麻煩了嗎?”

“……”

倒不是。

隻是沒想到他能嬌氣成這樣。

像個小公主。

反正人都到醫院了,怎麼也得把這祖宗的毛給順好,江櫻便親自一勺一勺地給他喂好,最後還不忘拿起紙巾給他擦擦嘴角。

她靠過來的那一刻,林徹隻覺得世界好像被按下了二倍速在放慢浮動,她身上的氣息實在是太過的香甜可口。

像甜品裡的……

“貝貝,”他反應過來,拿起大早上剛開門就讓人買來的甜品:“上回本來就要送給你的。”

誰知道遇上許子添,甜品哄人的套路便沒施展開。

江櫻沒想到他還能記得這事,這個包裝的logo,她也曾看到孟暖發過朋友圈,誇張說排了一個多小時才拿到。

被很多明星網紅打卡過,是正大熱的網紅甜品店。

“謝謝,”她的目光順著他拆開拿出來的藍莓起司派後,陷入一秒的瞳孔地震。

林徹:“你不吃嗎?”

江櫻:“……”

他秒懂,禮尚往來地打開最後一層包裝,拿起叉子,利落地給她分成了小塊,挑了一塊藍莓奶油最多的,遞給她:“嗯?”

“……”

一切兵荒馬亂的源頭,都是來自這份藍莓起司派。

她懵懵地吃下,藍莓酸甜的味道順著唇舌化開,久違的味道,像品嘗了一粒惡魔果實。

外邊,不時偷偷看下裡麵動靜的段銘和阿笨,露出了嗑cp時該有的標準笑容。

阿笨:“這就是愛情的魔力嗎?”

段銘一語道破天機:“不,這是舔狗的手段。”

“……”

等江櫻離開了之後,段銘才敢進病房:“少爺,那我們現在直接回家?”

林徹坐在病床上沒動,神色無常地將被子蓋在腿上:“不用了。”

“去酒吧?”

“都不去,”他慢條斯理地躺下去:“我海鮮過敏。”

段銘:“…………………”

“那你怎麼還敢喝扇貝湯,過敏這事可大可小!要是被夫人知道了,我就死定了,”段銘比他還緊張:“上回沒跟著你,我都已經失職了。”

“關你什麼事,”林徹撇頭掃他:“我不吃,難道你吃?”

阿笨茫然地從門外探出頭來:“怎麼了?咋還不走?”

“噓,”段銘拉上病房門出來:“老大現在在等過敏發作。”

“啊,不是愛情嗎?”

“都說了是舔狗的下場!”

身後飛來一個抱枕,段銘吃痛地挨了一下,帶著阿笨將門關好。

*

等林徹再有意識醒來時,是在半夜,小臂上過敏的症狀消退了半成。

江櫻離開的半個小時內,症狀跟隨著氯雷他定片一起到達,昏沉之後,意識還是模糊得像被揉碎的紙團。

他打開燈,適應了一下光線,整個人看起來沒什麼精神,倦倦地轉過頭,就覺察出了病房的不同。

由原本的一人大床分割成了兩半,另一側的藍色布簾垂著,裡頭依稀還有一張新的病床。

起床氣跟隨著眼前的一切鋪展開。

林徹拿起手機,語氣有些暴躁:“段銘,你把誰安排在我病房裡了,你是拿我的錢去買火箭了,還要我和彆人雙拚?!”

“啊?少爺,不是……”

“這醫院怎麼回事?vip病房不跟病人商量一聲就私自決定?”

布簾後的人影動了動,像是聽到了他的聲音,“唰”的一聲拉開了唯一的遮擋,。

江櫻規規矩矩地坐在病床上,長發披著,少見的有點亂,被子上還攤著一本書,手還捏著一頁紙,翻到了一半。

四目相對。

林徹靜默,滿腔噴言噴語化成蒸汽,瞬間沒了脾氣。

“少爺,你聽我說啊,江小姐,她也過敏。”

“對藍莓過敏。”

“……”他徹底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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