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我的處境是會麻煩點,”林徹嘴唇動動:“我爸這人比我還狠,說要做的事一定不會拖到第二天。估計現在,他就已經派人去我家了,要趕我走。”
“那你能不能,先管管我?”
江櫻一征。
知曉她的猶豫,林徹的眉目都變得落寞起來:“我給你壓力了?”
“不是,”她否認:“你的其他朋友呢?”
“酒肉朋友而已。”
“那酒吧——”
“醫生說我需要靜養。”
沒有任何退路了。
他全部堵死。
大腦嗡嗡的。
理智仍然覺得不合適,但感情上已經占據了上風,她隻聽得到一個聲音——“你有危險的時候,他都沒有不管你。就算你誤會他,冷言冷語,他都沒有生氣。”
那是不是應該稍微對他好一點呢?
漫長的思想鬥爭中,江櫻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乾澀道:“好吧。”
“傻逼兒子敢掛我電話?”
林淵將手機扔進沙發上,想了想又覺得不解氣,打算再打一通電話罵回去。另一側坐著旁聽了全程的薑糖,淡淡道:“行了。”
“小徹這是又在演戲呢,”知子莫若母,薑糖揉揉額頭:“聽不出來他的中心思想就是在賣慘和想離家出走?”
“也不知道貝貝會不會被騙。”
林淵:“他到底是從哪裡學來的這麼多不入流的手段?”
薑糖放下咖啡杯:“這種手段你還陌生嗎?”
“……”
“曾經圍著你轉的鶯鶯燕燕不都一個比一個好演技,好可憐,當然現在也不少,”薑糖頓了下,“我懷小徹的時候,最大的胎教就是每天暗悄悄地勸退小綠茶。”
“沒想到,長大以後就變成了另一個綠茶。”
林淵:“……我的問題?”
薑糖:“不然還是我兒子的問題?”
*
江櫻跟林徹在醫院門口分開。
她坐在車裡,對著車窗照了照頭發,發頂上已經有些黑色重新長出來了,紫色也掉得有些變黃了。
好像有點醜。
耳朵上的症狀也消退了,乾脆借著現在的小空嫌去染回黑色的好了,江櫻在手機上預約了一家最近的,直接過去。
理發店的助理小哥主動建議她:“小姐姐,你是不是挺少留劉海的?”
江櫻從手機上抬頭:“嗯,比較難打理。”
“你可以試一下,”小哥道:“我看你挺合適的,你家裡應該有卷發棒吧,出門前稍微弄一下就能定好的,不麻煩。”
“留個新發型,給男朋友一個新鮮感也好呀妹妹。”
她耳根軟,被他念叨了幾遍後,就鬆了口:“那就麻煩幫我剪一個。”
一整套流程結束,江櫻結賬出門時,外頭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不太適應地撥弄了一下額前的頭發。
孟暖的電話打了過來,江櫻停下整理,站在路邊接起:“暖暖?”
“你出院了?”她剛下課,背景音有些嘈雜:“在哪呢?出來吃飯?”
“在北街,吃飯的話…”
江櫻想到白天答應林徹搬進來的事,有些猶豫,不知道他收拾好了沒。
“怎麼了,你不跟我吃,是約了彆人嗎?”
“沒有。”
“那就和我一起呀,反正都是要吃的,”孟暖打斷她的糾結,“我現在打車過去,十五分鐘,不,十二分鐘就到,你先看看吃什麼。”
“噢,好…”
反正他也還沒再聯係她。
離開之前,阿笨還彙報了好幾件事,估計也在等他出院後處理,應該也沒那麼有空。
江櫻手指點開他的頭像後,最後又飛快地退出。
還是彆主動提了,顯得她好像很迫切,希望他住進來一樣。
嗯嗯,女孩子要矜持。
江櫻捋清楚好主次,找了家清淡的粵菜館,發了定位給孟暖後,進去翻沒幾下菜單,孟暖就到了。
她飛奔坐下後的第一句就是:“啊?江貝貝,你怎麼回事?!瞞著我去偷偷改了造型!說好讓我蹭卡的呢!”
“嗚嗚嗚嗚你這新發型真好看,可我臉不夠小,不太敢嘗試。”
江櫻從卡包裡摸出被忽悠新辦的卡,遞給她:“我剛充了錢,暫時不會用到了,給你吧。”
孟暖笑容滯了下:“所以,你還真是沒讓我失望?每次自己去必被忽悠。”
“你那點陰陽怪氣的勁呢!江貝貝你就隻會窩裡橫。”
被好友指責,江櫻照單全收,她也知道自己的弱點就在這一塊,不然也不會鬼迷心竅地一而再再而三地答應林徹。
“不過,你今兒這頭發倒沒被忽悠,剪得是挺好的,”孟暖喝了口砂鍋粥:“更顯小了,那位海王看到了,保不準更喜歡了。”
江櫻彆開眼:“你怎麼老提他。”
“不行嗎,人家怎麼也是為你流過血的,”孟暖笑嘻嘻道:“這兩天不還往醫院跑,現在好了,就想甩開人家了?”
“哪裡有甩開,”她小聲地嘀咕,筷子在椒鹽九肚魚上夾了塊魚肉,放在碗裡戳了戳,沒吃,反倒有轉移注意力的嫌疑,慢吞吞地將林徹要住進來的事告知好友。
孟暖一口小籠包在嘴,配合著進度條如做了火箭般加快的消息食用,她還顧不上惋惜自己以後不能在沒課的日子裡,待在江櫻那玩耍,就恨鐵不成鋼道:“怎麼就同居了呢!”
“你哥哥姐姐知道嗎?”
“…我沒說。”
江櫻也明白此事做的太不過腦,被江梨和江嘉樹哪個知道,都是一頓劈裡啪啦的炸鍋,好在他們今夜航班,要回深城。
孟暖視線放在她身上,從高中同班第一次見麵,她就和很多人一樣,對這張無可挑剔的臉蛋折服。
也聽說過她家裡長輩的複雜之事,被告誡不要太靠近。
可越接觸才發現,傳聞裡江櫻在血緣上該遺傳的那點冷厲,早就被隨著她在溫室的生活裡蒸發成小刺,隻在偶爾時露出。大多數情況下,她的底線還算寬厚,沒有什麼攻擊力。
作為她的閨蜜,舉手之勞也替她收到過幾十封情書和禮物,卻沒見她真正談過一場戀愛。
孟暖隻能不斷囑咐:“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大帥比雖皮相優秀。
但……混跡夜場的,哪有什麼真的溫柔專一。
剝開糖衣炮彈,多的是濫情渣男手段多。
就怕她壓根不是對手。
江櫻聽了一頓教育後,回到家裡已經快十一點多,她打開課程表看了眼,這段時間的波折讓她成功錯過了軍訓,明天就要回歸上課狀態。
她在微信裡和孟暖彙報了一聲“到了”,腳還沒站上獨棟小屋的台階前,就被幾聲忽然興奮的狗叫給嚇得差點把手機丟出去。
一隻黑白的阿拉斯加犬直著身子,朝她撲了過來。
江櫻嚇得如被霜凍,腳生了根似地抬不動。
大型犬溫熱的舌頭沒有撲在她臉上,就被身後的主人拽緊了手中的牽狗繩,打了個響指,指引它回到自己的腳邊。
“小可,坐好。”
那一具龐然大物倒真的溫順地不再鬨騰,睜著大大的眼珠子看著麵前陌生但味道熟悉的女孩。
江櫻認出了黑影裡的人:“林徹?”
女孩再驚呼,聲音都是細的。回歸了初見時的黑發,附帶著多了帶著微卷弧度的劉海,將臉襯得更小,漆黑發亮的眼眸彎成月牙。
像海麵上倒映出來的星辰,不用煜煜生輝,隨意發散出丁點光芒,都能讓他恍神。
她又問:“你……到了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留意到他腳邊踩碎的幾個煙頭,不知道等了多久。
林徹抬著手,將腕表露出給她看:“不久,我
在想,你要是再不回來,今晚要去哪個酒吧抓你。”
“……”
誰料叛逆少女已經做回了她的乖乖女。
江櫻從他身側擠進門邊,開了鎖,回頭在一人一狗之間看了幾秒:“你沒有行李嗎?”
“明天有人送來。”
這算被掃地出門嗎?
怎麼覺得他這派頭還跟以前似的。
江櫻推開門,還來不及多問,身後這尊佛已經大搖大擺地走進,阿拉斯加愉快地甩著尾巴一起前進。
林徹揉了揉小可的腦袋,見她還傻站在門口,“怕狗?”
她沒養過狗,但也不太怕,隻是她從不知道林徹養狗,還是這麼一隻大型犬,光是趴著就是一種威脅。
“放心,小可不會吃人的。”
“……”江櫻將門落好鎖,找到小遙控器,將燈全開好,“你說它叫什麼?小可?”
這麼大一個取這麼欺騙性的名字?
“你有意見?”林徹好笑地抬眼,“小櫻。”
小櫻和小可。
她反應過來:“你送給我的?”
“嗯,”林徹解開牽狗繩,不太喜她離自己這麼遠,把她拉到身邊的沙發坐下,低頭看著她生疏地碰著小可。
“謝謝。”
眉目斂著,用膝蓋碰了江櫻一下,將她軟乎的小手撈起,隔著衛衣貼在他的腰腹上,閒閒地反過來不禮貌道:“我的不都是你的,你要不要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