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貼近幾分,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臉,江櫻下意識地往後挪了一個位置,林徹手撐在她腿邊,往上摟住她的腰輕而易舉地拖了回來。
抱枕被丟開墊在腦後。
上衣微往上卷了點,露出瘦削的腰腹,他的手輕輕擦過。
陌生的癢意從皮膚上浮起,她壓下眼皮上的柔光,有些羞恥地推了推他的肩膀,力道不足以撼動,反而還被固定著勾在他脖子上。
“有印象嗎?”
………有個鬼。
根本就沒有的事!
她有苦不能言,要是揭穿他的戲弄,不就證明了她偽裝了一下午的醉酒成了笑話。
這個男人還真是前後路都給她斷了。
假的不可能成真,江櫻防緩了語氣:“你能說詳細點嗎?”
倒要看看你!還能怎麼!編!
林徹臉不紅心不跳地握住她的手,放在臉上,再沿著肩膀的線條,往下地滑到腰處:“你不僅摸了。”
“……?”
林徹有意地端詳著江櫻,長發披在沙發上,白色棉發箍上的粉色小兔耳朵隨著她的小動作搖晃,襯得她臉小人嬌,又乖又純。
“還親了我。”
當濕熱的呼吸均勻地鋪在她細瘦的脖頸處,她整個人像被拿捏住了七寸,不能動彈,喉嚨發乾,炙熱的俯身,好似要在她鎖骨上刻進一個吻。
從她的角度隻看到,他微啟的唇,舌尖舔舐過下唇。
僅一眼,陌生的顫栗感就蔓開,像能把她發酵成牛脂。他低聲問道:“你說說看,要怎麼負責?”
江櫻確定自己百分百不是他的對手了。
有生之年,第一次遇見能把圈套設計成溫柔陷井的男人,無時無刻都能營造出曖昧的場景,穩穩抓住她。
欲罷不能,又無法抗拒。
她還尚不知如何開口時,門鈴聲被按響,忽然而至的動靜將兩個接近依偎在沙發上的人從曖昧拔回現實。
林徹撐起身子,餘光掃到略微鬆口氣的江櫻身上,肩頭的吊帶早已在他的攻勢下滑落,他坐直,順手將那根黑色的細繩子給幫忙勾回原位。
眼底一直聚攏的惡劣玩笑已經不見,無波無瀾,小心翼翼得像帶了紳士風度。
江櫻滿臉潰敗,靈魂都要被劈成兩半,抬手將將地捶了他後背一下,才快速地坐起來整理了下衣服。
*
林徹將門打開,長袖被弄得有些皺,站著也沒什麼規矩,袖子往上卷了點,露出手臂上狂妄的紋身。
他半闔著眼皮:“你誰?”
“這應該是江小姐的住處,”安和意外地看著林徹,穿著藏青色的長風衣,手上拿著一個女士的經典菱格包:“你好,我是安和。”
“她沒空。”
林徹與他對上視線,伸手將包取過,沒有想要交流的**。
安和眯起眼:“你是林徹?”
林徹依舊寡淡,也不好奇,伸手拉起門要合上,嚴絲合縫得讓他看不見裡麵的任何一點擺設,隻在最後才警告地抬眸:“認識我,就滾遠點。”
安和微微一笑,晚風將他的風衣吹得鼓起,他沿著台階往回走,心裡琢磨了一會,才上了沿路等著的車。
看來,這位林家的小少爺已經對他完全沒印象了。
……
江櫻正想過去問問看是誰,放在口袋裡的手機振動了一下,她點開,是一條安和的好友驗證信息。
午飯時不告而彆,她挺不好意思地通過,還來不及發信息道歉,那邊就先送達。
【安和:你的包落在我這了。】
【江櫻:不好意思,我找個時間去取?】
【安和:無妨,我剛剛已經送過來了。】
【江櫻:……謝謝。】
話題即將結束,安和又發了一張圖片過來,還未點開大圖,她隱隱地就猜測出了是在臨川的寫生圖,黑色的天幕裡,煙花飛上空中,引起萬人的仰望。
【安和:很懷念我們一起看煙花的日子,希望下次見麵能留多點時間給我敘舊。】
【安和:這是在上海見麵會的票。】
“……”
江櫻隨手點開票的圖片,思緒也隨著到處散開。
說不出的怪異感,無處判斷。
竟然真的是他嗎。
完全就是兩個人的狀態,記憶裡的少年雖然看不見麵容,但張揚,肆無忌憚的個性是印在骨子裡的,每句話,每個笑聲都能讓人不自在起來。
安和一直都是風度翩翩的形象,進退有度,沒有交給她一丁點壓力。
硬要找個人形容,更像是——
門被重新合上,男人走了回來,表情很臭,拿著一個包包,像是嫌被人碰過,有點想丟開,但又悄悄地瞥了她一眼,不得不慢吞吞地放好在桌子上。
又大咧咧地坐下,長腿碰著她的褲子,態度囂張,並沒有想要報備一句的樣子。
少年更像他。
可又不是他。
如果是林徹,不可能沒有人告訴她,那時的他應該在美國?在帝都?總之,沒有任何理由會出現在臨川。
兩人的“未婚夫妻”關係也是從臨川回來後才定下的。
就算是真的,他也不需要隱瞞這段行蹤。按照他的性格,應該會拿出來為他的攻勢添磚加瓦。
林徹見她一直盯著自己沒動。
挑了挑眉,他視線往下,明目張膽地看向她的手機,沒有貼防窺膜,高清無比的屏幕上,“上海安和美術館邀請函”幾個大字,深刻無比地映進他的眼裡。
邀請函右邊還印著安和儒雅的照片。
煩躁感一擁而上。
林徹一腳踩住她的棉拖,堪堪道:“這麼醜,你也喜歡?”
江櫻反應過來,看了眼照片,老實客觀道:“人家也不醜啊。”
“……”
他沒有聊下去的心情,站起身,拿起手機往樓上走。
江櫻以為他要去換衣服,便道:“我們要去接小可了?”
“不用了,”他淡淡道:“讓朋友去了。”
她嗯了聲,又問道:“那我們去吃什麼?”
其實心裡已經有了答案,打算找點清淡點的餐館,想到之前幾次都是他請客的,她也應該有來有往一下。
卻聽他冷聲道:“不吃了。”
江櫻:“……”
男人也這麼善變的嗎。
判斷出了他心情一下子變差了,她沒有這種在意異性心情的經驗,唯一的親哥哥不高興時也不會對她顯露出來,更談不上哄不哄。
他態度的轉變就在於最後的問答。
她揣摩了一會,才得出一個詭異的結論。
林徹已經自戀囂張到覺得全世界除了他以外的男人,都是醜八怪的地步了嗎……?
……
……
阿笨大白天被灌醉後,口不擇言地把一切該說的和不該說的全在餐桌上吐了出來。
所有人不僅知道了他今天穿了什麼顏色的內褲,還懂了林徹大中午忽然聚餐的目的。
還得知了兩人吵架的真相。
一行人懵圈了好一會,才認清現實,自家老大原來也就看著狠,對內則分分鐘鐘被秒成渣為愛吃苦的夜店小王子。
純情到都想來幫忙。
到了下午,季川和段銘把還一覺不醒的阿笨給送回家,中途收到信息,將車順帶開到寵物店裡,將洗完澡神清氣爽的小可給接走。
江櫻在廚房裡守著湯鍋,將冰箱裡阿姨留下的白蘿卜和牛肉放在一塊熬,等蒸汽慢慢地將鍋蓋鋪滿。
小可一回到院子裡,就開始撒歡地叫。
她把火關小,出去打開門,剛好抱住了在用爪子拍門的小可,脖子上的狗鏈被季川牽著。
江櫻和他打招呼:“你要找林徹嗎?他在樓上。”
之前幾次都沒正麵見過,季川在心裡對江櫻隻有幾個模糊的輪廓,按照上午阿笨的描述,隱約以為就是個仗著家室好,肆無忌憚為難人的大小姐。
沒想到本人倒是挺無害。
那怎麼就能把林徹吃得死死的?
“不用了,”季川有意提醒她:“江小姐,我們老大回去之後沒有為難你吧?”
江櫻搖搖頭,看了眼樓上:“就是他心情不太好。”
“你彆往心裡去,”季川道:“我認識他好幾年了,彆看他長得冷,其實對自己人一點都不凶的,隻是…習慣性臭臉,你不用太在意,彆怕。”
“他家裡寵著長大的,也沒和彆的女孩談過,可能有很多地方惹你不高興,他不是不喜歡你,隻是不懂。”
“嗯嗯,”她應著,仔細想了一下,其實林徹對她大部分時間都是笑著的,雖然有點輕浮的痕跡,但整體上還是挺溫柔?
會帶她去去吃巧克力,買大紅的玫瑰花,半夜送她回家,偶爾也很浪漫。
江櫻接過狗鏈,輕聲地和季川道彆。
“林徹,”她站在樓梯口,叫了他幾聲。
無人應答。
廚房裡的香氣傳來,江櫻領著小可洗好腳,從櫥櫃裡找出一個小飯盒,裝了份湯進去,再蓋好。
喂了小可一塊牛肉乾後,將飯盒交給它,低聲抱著他的腦袋道:“送上去。”
小可搖搖尾巴,快速地跑上樓梯,用爪子拍打著側臥的門。
一分鐘後,林徹才開門,剛洗完澡,穿著黑色的睡袍,心情依舊不佳,盯著一臉渴望表揚的小可,唇角扯平:“傻狗。”
江櫻在廚房等著,期間想了下要是大少爺脾氣上來,連湯都拒收又該怎麼哄。
小可很快又跑回來,她鬆了口氣,準備再拿一條牛肉乾獎勵下它。
小可歪著臉,慢悠悠地抬起前腳,從爪子裡掉下一顆紙星星到地板上。
江櫻低下身撿起,拿在掌心上仔細觀察著,粉色的,帶點磨砂質地,五個角都飽滿鼓起,在燈下閃著微光。
……他一個人在房間裡就疊了星星?
頂著張冷臉,用來點煙開酒瓶的手,就這麼圍繞著一條粉色少女心的紙條,一層一層地折疊。
莫名違和,又很溫柔。
江櫻心臟縮著,像被桃子味的氣泡水灌滿,絲絲冒著氣,眼裡到身體裡,都是甜膩膩的。
她拆開,將一顆星星在掌心裡恢複成小紙條,翻過麵,看向裡頭藏著的字跡——
【貝貝,你好像有點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