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銘:“……少爺,你這麼快就失戀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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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櫻越想越不對勁。
假設安和真的是記憶裡的少年,那麼同樣的密室綁架風格,再一次的出現在臨川,真的不是衝著她來嗎?
對臨川最後的記憶,是在一個燃著煙花的夜晚。
有了第一次被少年載下山的經驗,江櫻的膽子變大了許多,當第二次的活動出來後,她沒有多考慮,就答應了再次和他出門。
那晚,沒有再騎哈雷,兩個人趁著時間還早,走著近道下山。
少年牽著她的手,起初還挺有興致地和她介紹沿路的風景,告訴她這塊種了什麼水果,植物。
他每說一句,她都嗯一聲來表示回應。
他性格算不上柔和,沒幾下就膩煩了,嫌棄地低聲地道:“小瞎子看不到,說了也白說。”
江櫻有點失落了,明明自己也很配合他了,雖然看不見,但還是很努力地在聽,她都沒說他吵,他反倒先來攻擊她?!
她也是嬌生慣養長大的,當下就不理他了,找了空地坐下,冷靜道:“我不和你玩了,我等爺爺來接我,你自己去吧。”
少年沒料到一直沒脾氣的人也有生氣的時候,有點慌張地隨手摘下的紅牡丹插進她的頭發裡:“我沒有真的在說你,快走吧,很快,顧純她們要放煙花了。”
“我又看不到,”她較真了,“去了也是無聊。”
少年半蹲下來,揮手替她趕掉草叢裡的蚊蟲,“你可以聽聲音,煙花升上天炸開的聲音。”
“這有什麼好聽的。”
他很努力地在哄:“至少,你和我們看到的,是不一樣的,你的煙花是開在心裡。”
江櫻快要鬆動的時候,山道上出現了一輛黑色的車,有人下車道:“江小姐,江先生讓我來接你。”
少年側過頭問她:“有人來接你走?”
江櫻搖頭,陰影還未徹底褪去,“我不記得這個聲音。”
那人不耐煩,走上前來:“江小姐,請不要為難我們了,上車吧——”
手快要碰上她時,少年果斷地將她拽到自己的身後:“那等我們回去再說。”
話落,拉著她就往山路的另一邊跑開。
少年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安撫地對她道:“彆害怕,回到爺爺家就好了,很快的。”
身後的車更快,江櫻本能地嗅到危險,手心裡全都是汗,在黑暗中起起伏伏地奔跑,最後在快被追上時,他把她抱起來,藏進了樹林之間。
“你先躲在這裡,我晚點找到人先解決掉他們再說。”
這是記憶裡,有關少年的最後一筆。
“……可是,”江櫻收回著思緒:“為什麼我問爺爺和哥哥,後來他們都說是誤會一場。”
少年和她再沒見過,她也在幾天後結束了休養的日子,被接回去做手術。
她以為沒有發生過的,原來……都再一次的出現了嗎。
而那些本應該找上她的,都被他全部擋下了?
安和麵貌偏向女相,單單一笑,也帶點陰柔的美:“你覺得,你哥哥會願意告訴你,壞人又找上門了嗎?”
江嘉樹的確不會。
這對當時心理薄弱的她來說,無疑又是一次摧毀。
“為什麼?”
“……第一次沒得手的事,沒有被斬草除根,自然會再來第二次,”安和聲線沙啞,放下咖啡杯,從西裝外套的口袋裡取出手帕,遞給她:“說不定,還會有第三次。”
江櫻愣愣的,沒伸手去接。
安和拿著手帕,順勢著要放到她的腿上,餘光裡走進來了一個人。
氣勢洶洶,每一步都踩著狠意進來。
林徹第一眼就看到毛茸茸的江櫻,抿唇沒說話,活動了一下手腕,將關節按的“哢哢”作響,沒有任何緩衝和猶豫,大步走到安和麵前,揪住他的衣領。
他麵無表情地道:“我是不是警告過你,不要招惹她。”
江櫻忙站直了:“林徹,你……”
勸阻的話語還沒說出口,林徹沒有任何保留的,一拳揮到了他的臉上。
安和在他麵前,充其量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畫家,身形單薄地很快掛彩,左臉頰上紅腫了起來,被慣性帶著後退了幾步,重新坐回椅子上。
這聲動靜,猝不及防地響徹在大堂裡,驚得所有人紛紛側目。
生怕他再來第二次,江櫻緊張得手心都在發抖,帶著匪夷所思的不解攔住了他,“你在乾什麼?”
林徹沒有消停的意思,全身的氣焰被點起,沒有移開視線,手心微微用力,將她往後推了點,背靠住牆角。
安和慢慢站起身,重新整理起衣服,依舊道:“來得真快,是在怕錯過什麼嗎?幾年不見,林少爺你這脾氣和當年——”
剩下下的話都被林徹屈膝撞回進肚子裡,他漠然的伸出手指,不留一絲餘地的按住了他的喉骨。
安和的表情凝固在臉上,眼前的世界像被他強行地帶走了空氣。
嘈雜聲中,林徹低聲問著眼前臉上漸漸扭曲的人:“好玩嗎?”
江櫻聽不清他們的說話,在寫字樓的保安圍上來前,用力地拉住他的袖角,拚命大喊:“你快鬆手!林徹!”
僵持了幾秒,林徹才挪過視線,沒有情緒地看著陷入恐慌的她,向來溫柔的眸底裡浮著一層霧氣,望著他像在看陌生人。
在看到了安和臉上溢出的血後,她是真的害怕了,仍抓著他的胳膊,這是他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了抗拒。
就連衣服下早就愈合了很久的傷口都在發痛。
他鬆開手,安和臉色發青地重重喘息。
江櫻下意識蹲下身去檢查他的傷口,想要替林徹道歉,手還未碰到安和幾分,就整個人被林徹抱起。
眾目睽睽之下,她錯愕又羞,以及還帶著微惱,整個人像個麻袋一樣被他扛在肩上,鼻尖撞在他的後背,磨得她粗礪得疼:“快放我下來!”
他壓抑已久的匪氣暴露了出來,全然不顧她的抗議,轉頭將她帶離了這裡。
直到回到車上,落了鎖,江櫻才恢複了自由。她的手還在隱隱地發抖,不安地偏過視線去看他,本以為能等來一句解釋。
隨便說什麼都好,讓她可以不要這麼害怕就行。
林徹闔著眼,一言未發,車子開出停車場,打了個漂亮的轉彎,以最快的速度開進了主路。
並不想送她回家,怕她生氣起來能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不出來,他簡單地判斷了一下,踩著油門,往楓的方向開去。
“……”
車內無話,江櫻幾次想開口,又硬生生地憋住了,能感覺到他同樣在和自己慪氣。
分明是他一點道理都沒有就把人揍了一頓,她被氣得眼眶發紅,人生裡就沒幾個人能把她惹成這樣,想到待會不可避免的爭吵,江櫻拿起手機,打開備忘錄,開始劈裡啪啦地準備著腹稿。
對他不能臨場發揮,鐵定一句話還沒說完,他又會撒嬌地含糊過去。
想了打,打了又改,反反複複。
到了楓的樓下,林徹熄了火,轉頭見她的注意力還在手機上,露在兩個毛絨手套的手指頭還敲打著屏幕,側臉上還掛著淚痕。
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下來,用指腹抹了抹,又繼續皺著鼻子想著吵架可以用上的詞。
林徹等了她一會,心底的戾氣非但沒有退下去,還被激起了點彆的情緒,鬆開了安全帶後,人壓了過去,在陰影之中,手指冰涼地輕撫過她的脖子,找到了昨晚留下的淺色印記。
再偏過頭去,吻住了她的嘴唇。
濕熱又沉重,用了點力道,眼淚全被堵回了眼眶裡,江櫻被攪弄得有些疼,手直覺地按在他的肩上,想要製止,卻被他反手握住了。
手機滑落下去,兩隻手都被抓住了,身體被往下壓著,感覺整個人都要化開了……
等被動的承受結束,江櫻腦袋發懵著,用手背擦了擦嘴,氣呼呼地,“你還敢先對我發脾氣?”
林徹舔了舔嘴角,垂下眼,第一反應就是要順她的毛。
他攤開右手心,無名指處有一道稍明顯的紅痕:“我受傷了。”
“……”
江櫻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哪裡有人能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要不是親眼所見,恐怕還會以為被欺負慘了的人是他。
“很痛,”他繼續:“幫我吹一下。”
江櫻一掌拍開他的手,沉下聲剛要將一路總結的話給說出口,林徹則輕嘶了一聲,氣壓都低了下去,看起來是真痛。
江櫻想到小時候看到江嘉樹身上掛彩回來,江梨就會在旁邊一邊遞酒精,一邊抿著唇:“都說外表看起來不嚴重的,其實很多裡頭都骨折了。”
江櫻一時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
回憶了一下剛才的場景……他的確挺大力的?
心思快要鬆動的時候,掉在腿下的手機一連振動了幾聲,江櫻急急忙忙地彎腰撿起,劃開屏幕,就看到蘇可馨的微信。
【蘇可馨:???】
【蘇可馨:你的人設參考的是林徹?】
【蘇可馨:他千杯不醉的!你彆被騙了,你仔細品一下,他喝醉後要你做的事……難道不是妥妥的綠茶行為?】
江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