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邊的男人歪斜坐著。
手邊放著一杯濁酒, 酒香清冽,縈繞整個房間。
西南側靠窗的軟榻上,男人側躺著。
軟榻邊兒上,斜斜坐著個千嬌百媚的美人。
正嬌笑著剝葡萄。
餘下一道身影臨窗而立,負手於後。
窗戶大開著,秋冬交際的冷風,呼啦啦刮進房間。
將男人暗紅色的大氅吹獵獵作響。
雲葒端著托盤, 完全蒙掉了。
“哪裡來的小丫頭片子?”
桌邊坐著的男人抬手,仰麵喝儘杯中酒。
那雙邪意凜然的眸子似笑非笑。
眼瞳間, 恍惚有殺氣和厭恨一掠而過。
隻是,他心思太過深沉, 麵具遮蓋住了臉上的冷寒和銳利。
“何必生氣?”
軟榻上, 斜斜靠在枕上的男人支起了上半身。
聲線低沉喑啞,雙眸波光瀲灩, 仿佛是清晨霧氣籠罩的清湖。
“這小丫頭多漂亮啊, 瞧這雙眼……”
“美的玲瓏剔透, 哭起來肯定格外好看。”
“……”
幾乎同樣好聽的男音, 卻從不同的人嘴裡吐出。
站在門口處, 雲葒產生了一種時空錯亂的錯覺。
她心中思緒萬千。
搞不明白屋中男人帶著調戲的輕佻態度。
雲葒輕輕皺了皺眉。
難道……沒認出她來?
軟榻上的男人低聲一笑, 笑聲帶起無邊的勾人魅惑。
他抬手機骨節分明的手指衝著雲葒勾了勾。
“小丫頭,過來。”
“爺給你剝葡萄吃。”
“多謝公子!”
雲葒立在門邊, 抬腿走到桌子旁邊,放下茶盞。
“小女子是來給您送茶點的。”
“公子若是沒有其他吩咐,我便先退下了。”
屋子裡, 縈繞著淺淺淡淡的氣息。
雲葒熟悉至極。
這是她追了大半個小鎮,一路追過來的源頭。
但她此刻站在房間裡,心頭突突突亂跳,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隱隱約約有種脊背生寒,渾身發毛的緊張感。
仿佛是野獸遇到了自己的天敵一般。
“急什麼?”
“是怕我吃了你嗎?”
低沉和緩的話音裡,帶著極致陰寒的壓迫感。
雲葒手微微收緊,她轉身,離開。
想要離開這裡。
“現在才反應過來,是不是太晚了點兒?”
勁風席卷而來,雲葒心頭一凜,下意識閃身躲避。
但她金丹期的修為和靈氣在勁風前,仿佛全化成了泡影。
軟榻上,甩出勁風的男人漫不經心咬了一口葡萄。
坐在軟榻一角的女人不知何時已經昏死在地上。
雲葒被那道勁風卷著,直接撞進了桌邊的男人懷裡。
她一抬頭,就對上了一雙波譎雲詭的眼。
那雙眼在方才看起來,還是波光瀲灩的好看,此刻已經隱隱泛出紅色。
邪異的驚心動魄。
“小丫頭可真是沒有警惕心。”
“這麼輕易就被人算計到,真是一點兒都不像……”
老子我的種。
啊!
這麼輕而易舉就釣到了小魚,倒是省了他不少功夫。
狗爹的態度輕佻的過分,完全不像是在對待自己的閨女。
一雙眼眸在雲葒臉上打量著。
剛才,那陣勁風已經吹掉了雲葒臉上的麵紗。
此刻,男人骨節分明的指捏著雲紅下巴。
肆無忌憚地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
他的手指冰冷刺骨,毫無溫度。
靠在他身上,仿佛靠在了一塊千年寒冰上。
冰冷刺骨的涼,激地雲葒打了個哆嗦。
她嘴唇抖著。
此刻,這王八蛋混爹的手已經卡在了她纖細的脖頸上。
拇指摩挲著雲葒的血管。
“……小崽子,我們來玩個刺激的遊戲吧。”
雲葒脖子上起了一陣細密的雞皮疙瘩。
心頭那股濃重的預感越發強烈。
實在是上兩個世界,她過的順風順水。
以至於,在遇到這傻爹的時候,半點都沒有多想。
一頭栽進了這個替她設計好的陷阱裡。
“小崽子?”
雲葒抬頭,那雙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著男人看。
“你的嗎?”
“你猜呀!”
“小崽子這麼聰明,居然連我的氣息都能感應到……”
雲葒的後腰被大手勒的生疼。
死死扣在他懷裡,過於貼近的距離已經超出了雲葒的承受度。
“……放鬆點兒,小丫頭。”
“你這麼緊張,一會兒的遊戲,怎麼能玩得開?”
雲葒驚悚發現,自己被完全禁錮住了。
又是一道勁風卷起,她直接被男人丟到了軟榻上。
一頭紮進個氣息完全相同,連溫度都絲毫不差的懷抱。
眼瞧著氣息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那雙波譎雲詭卻又邪異凜然的眼中,隱隱泛出了令人生寒的惡。
桌邊男人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倒了杯酒。
修長的手指晃著酒杯。
“好戲要開場了。”
他低聲呢喃。
笑的肆無忌憚,笑得惡意滿滿。
雲葒死命掙紮。
靈氣卻仿佛從她體內消失了,空空蕩蕩。
“你瞧,小崽子,這地方多應景啊!”
看著被壓住身下的小姑娘,那雙瞠然睜大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