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英裝模作樣地輕輕捏住下頜, 把目光放的悠遠平緩。
“……所以……”
方英輕輕拉長了聲音。
話尾處輕輕抬高,帶出了三分懸疑的味道。
陸之的好奇心被她挑了起來,忍不住湊過去:“所以,什麼?”
難不成,他女朋友還發現了蔣先生跟雲小姐的大秘密?
“所以呢……”
“還得繼續觀察。”
方英語氣特彆嚴肅。
陸之……
觀察個毛線觀察!
我們這都陷入生存危機了, 還觀察個鬼!
有那功夫,不如想想怎麼能活得更長些。
雲葒這一覺,睡得不太舒坦。
夢裡, 她總覺得有人在意味不明地打量自己。
那雙眼,仿佛是隔著濃霧一般,凶戾陰狠,卻又神秘莫測。
仿佛是頭嗜血的凶獸在盯著自己。
那種駭人的目光壓的她根本喘不過氣, 好幾次,都生生地嚇醒了過來。
清晨醒來時,雲葒睡得一身是汗。
“過來吃飯。”
清冷低沉的男音從車窗邊傳了過來, 雲葒微微一愣。
說話的蔣易等了一會兒,見雲葒還沒有下車,有些不耐煩地看向車內。
“給你十分鐘。”
雲葒睡得蓬頭垢麵, 隨手梳了梳亂蓬蓬的頭發。
從包裡抽出張濕巾抹了抹臉。
“……希望, 能早點找到雲從。”
她手頭裡的這些東西都是有數的, 過完這一兩個月, 怕是什麼都不剩了。
雲葒真不想活在這種末世亂世裡,連洗個臉都不能。
將頭發紮在腦後梳了個馬尾,少女推開車門, 下車。
腳步輕快的坐到昨晚上架起來的篝火邊兒上。
篝火已經完全燃儘,僅剩下些餘料。
陸之正坐在篝火旁撓頭,滿臉不好意思:“蔣先生,昨晚上真是太抱歉了。”
“我睡的太死了,居然直接睡過了點兒。”
他早晨醒來時,看見車旁橫七豎八地倒了四五隻喪屍。
下車時,差點兒一腳踩上去。
嚇得他清早起來那點子睡意全部退散了乾淨。
“沒事。”
熬夜熬了一晚上,蔣易臉上卻瞧不出什麼疲憊之色。
他隨手將做好的三明治遞給雲葒。
雲葒來到這個世界,這是蔣易第一次做飯。
雲葒也餓了,一口咬下去,大口大口吃著。
但嘗到味道時,雲葒咀嚼的動作忽然頓住。
她嘴裡的荷包蛋,是糖心兒的。
甜滋滋的雞蛋混在麵包裡,味道有些怪異。
蔣易這會兒,也咬了幾口。
三明治咬進嘴裡,男人俊美的麵容上顯出了三分凝滯。
口中漫開的溏心雞蛋,味道怪異又奇特。
男人俊朗的眉目皺了起來。
壓在麵包上的手指,指尖泛出蒼白色。
下一刻,男人將上層的切片麵包取下。
丟了夾在麵包片中的糖心荷包蛋。
四個人搭夥,大家都是一起吃飯的。
蔣易做三明治時,也一道做了四份。
陸之和方英也嘗出了荷包蛋中的甜味兒。
一般不會有人做三明治時,夾甜心的糖味兒荷包蛋。
方英有些莫名其妙地歪頭,看了一眼被丟在地上咬了一口的荷包蛋。
“蔣先生……”
方英喊了一聲,詢問的意思不言而喻。
“咱們現在帶的東西,吃一點就少一點。”
“蔣先生,你……”
也不帶這麼任性浪費的。
蔣易俊美的麵容冰冷得不帶任何感情。
“我突然不想吃了。”
語氣森冷,透著濃濃的殺意。
他話音中的那分冷意,凍得方英抿緊了嘴唇。
下意識地縮回腦袋,不敢再去追問一句話。
實在是這會兒,男人身周冷意太過駭人明顯。
氣勢強盛到,仿佛隨時會翻起驚濤駭浪的大海。
雲葒慢慢咀嚼著口中的溏心荷包蛋。
原主的記憶,適時浮現在她眼前。
原主是雲氏集團的大小姐,住最好的,吃最貴的。
但小孩子,誰會在意這個?
小孩子隻會在意自己的爸爸什麼時候回家陪自己玩,什麼時候能給她講床頭故事,什麼時候能帶她出去吃好吃的。
隻可惜,這些雲從都做不到。
手底下有那般體量的跨國集團,他成天忙的腳不沾地。
從早到晚的行程都有固定規劃。
想挪出一點時間來,給自己的小閨女都是奢望。
雲從寵溺著雲葒。
他曾經有一段時間,天天抱著才五歲的小閨女去公司上班。
開會帶著她,處理公務帶著她。
可惜,即便雲從時時刻刻帶著雲葒在身邊,他也沒有多餘的時間,能挪給雲葒,陪她玩兒一會兒。
那時候,原主隻能自己一個人默默地坐在雲葒的會客大沙發裡。
眼巴巴盯著書桌後辦公的爸爸。
紫葡萄似的大眼睛期盼地盯著他。
期盼著,伏案在桌後的爸爸,能處理完工作,陪她玩兒。
她等啊等,等啊等。
等到在沙發上睡著,被雲從抱回家裡,也沒等到跟雲從玩兒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