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雲村地處北方,翻越彌山,就是秦北王所守的邊關。
先帝有眾多兄弟,又隻有小皇帝一個兒子。
先帝那些兄弟,哪個不是對皇位虎視眈眈,但朝中層層守衛,全是秦北王的人,當初秦北王離開京城時曾對所有親王說過,若他不在朝中,小皇帝出事,待他回京,定要所有親王賠命。
這位秦北王他不僅狠還很瘋,說出來的話絕對是說到做到。
這些親王全都有些懼怕他。
所以真有哪位王爺對皇位虎視眈眈,也不敢先把小皇帝弄死,不然這位秦北王他是真的敢血洗所有親王府,畢竟大涼朝的兵權全都在秦北王手中。
也因此這些親王知曉想要皇位,小皇帝反而不是重要的,秦北王卻是必須先除掉的。
而秦北王不僅要守護邊關,要打仗,還要提防各種暗算。
這次可能就是遭人暗算,不得已躲進彌山。
要知道,水雲村和邊關就隔著彌山,但沒有士兵敢輕易翻越彌山,因著彌山裡麵的危險可不少。
沈糯能認得秦北王,也是在去往京城後好幾年後。
那時候,姚莊清跟穆秀嬌已經開始對她下毒,她身體虛弱。
一次去街上為家裡置辦東西時,身體不適昏倒過去,是路過的秦北王瞧見,喊人把她送去附近醫館。
她昏沉沉倒在地上時,聽見那個低醇又清冷的聲音,“哪家的婦人?尋兩個婦人過來將她抱去醫館瞧瞧。”
那時候她半昏迷間,恍惚睜開眸子看了眼騎在高頭大馬身上的錦衣男子。
男子披著件大氅,長眉入鬢,長的俊美,卻無表情。
正好低頭與她的目光對上,又冷漠的轉過頭去。
至於後來,她也依舊跟秦北王有過幾次照麵,都是隨崔洛書進宮時撞見的。
再後來,她死後,這位秦北王似乎也沒得善終。
想起這些往事,沈糯眸色微紅。
她側頭對沈林道:“哥,這人受了傷,而且箭上有毒,我需先為他處理傷口,哥哥把匕首和烈酒借我一用。”
沈林是獵戶,進山都會帶著匕首跟烈酒,還有其他一些物件。
待跟沈林說完,沈糯又輕聲跟秦北王道:“公子,小女略懂些醫術,可先幫你清理傷口,你傷口上有毒,需得儘快清理。”
裴敘北已是半昏迷狀態,但意識還有,半掀著眼皮看了眼沈糯,半晌才低低沉沉的嗯了聲。
沈糯讓沈林把匕首跟烈酒留下,然後讓沈林去附近的山潭裡麵取壺清水過來。
等沈林離開,沈糯用匕首割開秦北王肩膀上的衣裳,露出傷口來,他應該是自行拔掉了箭支,傷口處血肉模糊,還在往外浸著暗紅血液。
沈糯用手指沾染上一滴暗紅血跡,放在鼻翼下輕嗅。
隨後從竹筐裡麵翻出幾樣草藥來,又低頭在附近尋找,找了另外幾樣草藥,還在旁邊一顆樹上削下一塊樹皮來,這才又回到秦北王身側。
沈糯小聲嘀咕,“你也算運氣好,這裡竟有梭潰樹,正好對你的症狀。”
這裡沒有搗藥的器具,沈糯隻能把幾樣草藥和割下來的一點樹皮放在口中咀嚼。
特彆是梭潰樹的樹皮,比黃連還要苦,她嚼的小臉緊皺。
沈糯一邊嚼著藥,一邊用烈酒幫著秦北王把傷口衝洗了下。
這般烈的酒用來衝洗傷口會產生非常劇烈的痛感。
烈酒衝洗上去,秦北王卻絲毫未動。
裴敘北還沒完全昏迷過去,一直半垂著眼皮低頭看著眼前少女為她處理傷口。
少女手法很熟稔,比宮中那些老太醫們處理傷口都要熟稔。
沈糯等烈酒衝開傷口上的毒血,露出翻開的皮肉,她才把口中嚼碎的藥材全部敷到傷口上。
這藥敷在傷口上的疼痛和烈酒衝洗傷口的疼痛沒甚兩樣,但他還是絲毫未動。
沈糯又從裙擺裡麵的內襯撕下一條布料,幫著把秦北王的傷口包紮好。
正巧沈林也取了清水過來,沈糯急忙用清水漱了口。
這藥實在太苦,沈糯漱了好幾口都還清不掉口中的苦味,小臉一直皺著。
“阿糯,他沒事了吧?”沈林問。
他記得阿糯就會一點簡單的醫術,這人看樣子傷的不輕,還中了毒,不知道阿糯能不能治好。
沈糯看了眼還靠在樹背上的秦北王,“哥彆擔心,稍微處理了下他的傷口,他一會兒應該就能醒來的。”
兩人說完,就見青年慢慢睜開眼,青年從身上扯下一塊玉佩扔給沈糯,“這是醫藥費,多謝姑娘。”
沈糯自是不想要的,她上輩子承了他的情,這輩子還他而已。
而且自己就算不管他,他也死不了,自己說起來隻能算多管閒事。
沈糯不要,裴敘北卻又抬起未受傷那條手臂把玉佩遞給她。
沈糯無法,知曉他是不想欠她人情,隻能接過玉佩收在衣袋中。
“若二位下山,有人問起可曾見過在下,還請二位幫忙隱瞞,否則也會為二位帶來災禍。”
裴敘北說著邊動了下左臂,發現剛才還麻木著不能動彈的左臂已經可以抬起來了。
沈林神情嚴肅起來,“公子放心,我與妹妹自不會多言。”
沈林說完,這才帶著沈糯,背著竹筐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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