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級醫修回到氣運被奪時);
“沈小娘子!”宿淩在沈糯倒下那瞬間已經猛地彈跳起來,
想把人扶住,卻見他家殿下已經先他一步,伸手攔在了沈小娘子的腰身後麵,
他還保持著半張開手臂的姿態,見狀,
收回手臂,摸了摸鼻尖,
嘟囔了句殿下。
裴敘北接住眼前倒下的嬌小身影,他的大掌輕扶住她的腰身,
明明還隔著厚厚的鬥篷,
他卻覺得掌心滾燙。
他抬眸見宿淩訕訕的模樣,
才說,“你來處理剩下事宜,
靈鶴門殘留餘孽悉數抓回審問,
不管是否審問出來,
全部要格殺勿論。”
靈鶴門這些人能在集市砍傷百姓,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宿淩鄭重道:“屬下遵命!”
他說完見裴敘北打橫抱起沈小娘子,
忍不住說,
“殿下,沈小娘子這都昏迷了,
要不讓屬下幫她把把脈?”
裴敘北道:“無需,
她隻是內力用竭而已。”
宿淩恍然,好像的確是這麼回事。
他記得祖父曾說過,
金針封穴是需要有內力的,沈小娘子應該是內力用竭了。
但是沈小娘子真的好生厲害,不僅醫術了得,還會功夫,
他可是沒忘記方才沈小娘子那身出神入化的劍術,想必他們來之前,沈小娘子就同那些人纏鬥了好一會兒,若不是有沈小娘子攔著他們,今日盤臨鎮肯定會死不少人。
裴敘北打橫抱起沈糯,朝外而去。
宿淩見狀,高聲喊道:“殿下,你是打算送沈小娘子回家嗎?那您得尋輛馬車,您這般騎馬可送不成。”
裴敘北的腳步頓了下,才又朝外走去。
外麵還有不少傷員,縣太爺已經帶著官差過來,見到裴敘北一震,上前想要行禮。
裴敘北道:“鄭大人無需行禮,鄭大人先處理靈鶴門餘孽的事宜,再讓人幫我尋輛馬車過來。”
鄭縣令也瞧見攝政王懷中抱著的人,瞧身形是個姑娘家,但帶著帷帽,他也瞧不清姑娘的容貌,也不敢去瞧。
今兒是大年三十,但衙門有些公務還要處理,鄭縣令就留在衙門處理公務,妻兒晚上說要去盤臨鎮放河燈,他也沒跟去,隻是讓他們路上小心,今天盤臨鎮肯定人山人海,小心彆發生踐踏事件。
他白日就已經讓所有官差今日不得休息,繼續巡邏守衛的。
等妻兒離開後,過了大約一個多時辰後,外麵守著的官差領著子石進了衙門後院,他在書房就聽見子石哭聲淒厲,以為發生了何事,急忙出門,見兒子麵容慘白,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兒子看見他後還喊,“爹,南街出事了,娘讓我回來尋您,讓您快些帶官差過去,有人當街行凶,好多人拿著長刀**,我也差點被**了。”
兒子一邊說著,還嚎啕大哭的。
聽聞這話,鄭縣令心中一驚,也顧不得兒子,尋了衙門的下人先把兒子送回府,他帶著官差急忙趕到了南街這邊。
一到南街,就見一地血跡,還有不少人倒在地上,甚至有身穿盔甲的士兵們鎮守著。
直到現在看見攝政王出來,鄭縣令心中都是惴惴不安的。
聽聞攝政王的話後,他立刻喊人去尋了輛馬車過來。
正好附近就停的有馬車。
裴敘北把沈糯抱上馬車,讓她靠在個大迎枕上,這才喊了前麵的車夫走人。
周圍有士兵和官差的人把守著,附近已經沒有百姓敢逗留。
街道空蕩蕩的。
馬車出了南街。
鄭縣令遙望馬車離開,這會兒從藥館裡出來個人,鄭縣令回頭,他也認出宿軍師,他忙上前道:“宿大人,不知那姑娘是何人?”竟勞煩攝政王親自送人。
宿淩雖隻是軍營裡的軍師,但官職也是比縣令大上不少。
宿淩手上還端著藥碗,看著馬車離開的方向說,“要不是那姑娘,今兒你這盤林鎮得死不少人,趕明記得把賞金給人家姑娘。”
鄭縣令急忙點頭應是。
然後喊來手底下人開始清理現場,先把這些靈鶴門的餘孽抓回官衙。
宿淩還得留在這裡繼續救人,傷勢最重的人已經被沈小娘子救了過來,其他人的傷都不至於沒了性命,他跟老郎中一起也能慢慢的把傷員們的傷勢控製住。
馬車上。
這馬車應該是縣衙的馬車,裡麵很是寬敞,瞧著應該還是縣衙的官夫人用的馬車,裡麵擺著張五六尺長的雕花細木小榻,榻上鋪著張杏黃色的素麵軟絨毯。
他把沈小娘子擱在榻上,榻其實有點短,並不夠睡人,不過沈小娘子一直蜷縮著身子,倒也夠她躺著的。
裴敘北還把著個暗紅縷金提花緞麵的迎枕塞在沈小娘子頭下,這樣枕著東西也舒服些,沈小娘子帶著的帷帽也早就掉落,被他拿起擱在旁邊。
他自己起身坐在了另外一側的位置上。
他低頭,見沈小娘子露出的臉頰透白,連著唇色都有些白,心底似有什麼綿軟又難受的情緒溢出。
天色已經很黑,隻有透過窗簾外,隱有些月光照進來,一絲絲清冷的月光灑在沈糯臉頰上,讓她蒼白的臉色鍍上一層淡淡的光暈,雙眸緊閉,長長的睫毛如同鴉羽,輕顫著。
“好痛。”她卷縮著身軀,喃喃囈語著。
經脈裡似有火在燃燒,又似泡在冰水之中。
痛?
她這是連經脈都傷著了嗎?
裴敘北略遲疑下,起身半跪在了榻前,抬起她的左掌,與她十指交扣。
兩人十指緊緊交纏,掌心貼著掌心。
他的手掌比她的手掌修長寬大不少,指骨分明,幾乎把她似柔荑的手掌全部包裹住了,她貼在他手背上的幾根指如削蔥根般的白嫩纖細。
裴敘北低望著她,慢慢把自身的內力透過兩人緊緊相纏的手心渡了過去。
內力渡了過去,她緊緊蹙著的眉心舒展開,也不再囈語。
裴敘北見她不再難受,準備鬆開兩人相扣的掌心,她還沒知覺,還是緊緊扣著他的大掌。
他盯著兩人交纏相扣的手掌,沒有再動,卻覺掌心比剛才扶著她腰身時還要滾燙。
就這樣,身穿鎧甲的高大身影一路都是半跪在沈小娘子麵前,一動不動,那隻大掌握著女子柔軟的掌心,高大身影也略顯得有些僵硬。
半個時辰後,馬車行到水雲村沈家門前。
前麵車夫道:“殿下,已經到了。”
裴敘北嗯了聲,“下去敲門。”
他說完,低頭看著兩人相纏的手掌,心跳的有些厲害。
好在這時,她似半醒了下,手掌也下意識的鬆了些。
裴敘北忙鬆開自己的手掌,低聲問,“沈小娘子可是醒了?”
卻不想沈小娘子根本沒回他的話語,半睜的眸子又緊緊閉上,再無半點動靜。
裴敘北知她應該還是沒甚知覺,兩人相握的手掌也鬆開了,他半起身,把人抱著,輕輕跳下馬車,當真是半點也沒驚擾到懷中的人。
車夫拍了兩下院門,院門很快被打開,是沈母開的門,見外麵站著個小廝模樣的人,還停著輛馬車,不由的問道:“敢問這是……”一句話還未問完,沈母就見到馬車上跳下個穿著鎧甲的高大青年,青年懷中還抱著個嬌小身影。
沈母仔細一看,那嬌小身影竟是她家阿糯。
沈母臉色大變,迎了上去,“阿糯,阿糯這是怎麼了?”
“伯母彆擔心,沈小娘子並無大礙,隻是內力竭儘導致的,休息一兩日便能恢複過來。”
裴敘北一邊說著,一邊抱著沈小娘子進了沈家院門。
沈母心裡又慌又亂,指著其中一間廂房說,“我家阿糯的房間在這邊。”
裴敘北自是知曉她的房間是哪一間,但此刻他也不能說早就認識沈小娘子,隻得聽從沈母的指使,抱著沈小娘子進房間,將她放在床榻上。
沈母眼淚也跟著出來,“阿糯這是怎麼了?”
裴敘北略思忖下,沈小娘子可能不少事情還瞞著家裡人,沈家人應該都不知她還會武功的事情。
他隻能簡略說,“盤臨鎮有靈鶴門餘孽**,許多百姓被傷,沈小娘子幫忙救人,救人時需用金針封穴,沈小娘子力竭,才暈了過去,應該是沒甚大礙,伯母不用太過擔憂。”
他省去許多驚險的事,至於盤臨鎮發生的其他事情,由著沈小娘子自己決定要不要告訴家裡人。
沈母想起女兒給病人施針,有時也會力竭昏倒,每次都要睡上許久才能醒來。
她也終於放心了些,又擔心鎮上其他人,“那些傷患……”
“伯母不必擔憂。”裴敘北溫和說,“因著沈小娘子的幫忙,雖然有傷患,並無人員傷忙。”
沈母終於鬆了口氣,又連連跟裴敘北道謝。
她見裴敘北一身鎧甲,麵容俊美無雙,一時心裡也是忐忑,不知是何人。
裴敘北不在逗留,他看了眼床榻上還在昏睡的沈小娘子,才跟沈母告辭離開。
沈母把人送出去,又見他上了馬車。
車夫也跳上馬車,趕著馬車離開。
裴敘北回到盤臨鎮,靈鶴門的餘孽全都被壓回關押,宿淩也已經過去,傷患也都不見了,應該是被送回各自家中。
他過去衙門,宿淩還在大牢裡麵審問靈鶴門餘孽,大牢全是血腥味,那些人被打的皮開肉綻都不肯透露靈鶴門此行來盤臨鎮的目的,也不肯告知靈鶴門門主的下落。
宿淩從大牢出來,滿臉戾氣,見到裴敘北,他臉上的戾氣才消散下去,無奈道:“這些人牙根子緊得很,什麼都不肯說。”
“我親自來審。”裴敘北說著又問,“傷患可都安置妥當了。”
宿淩正色道:“殿下放心,這場暴.亂傷了十八個盤臨鎮的百姓,除了一個傷勢過重,但經過沈小娘子救治,那人傷勢已經控製住,我也派人把所有傷患都送回家中,還告知他們後續藥費也是衙門出,讓他們不必擔憂。”
傷勢最重的那個男人在經過他幫忙把傷口縫合,取下銀針後也醒了過來。
直到醒來,男人都未將手中的糖葫蘆丟掉,還是緊緊的攥著。
後來他問男人,“你可認識水雲村的沈家小娘子?”
男人白著臉點頭又搖頭,後來艱辛的告訴宿淩緣由。
鎮上很多人都聽過沈小娘子的名諱,因為沈小娘子配的香藥膏對治療凍瘡有奇效,他們這種邊寒之地,十個人裡麵起碼有七八個都生的有凍瘡,他妻子也生的有凍瘡,還有其他疾病,可他連給妻子買香藥膏的銀錢都沒。
他每個月賺的幾百文錢,全都耗在妻子的病上。
他的妻子是肺癆病,絕症,根本沒法徹底治好,每個月就那樣的耗著。
而且妻子已經很消瘦,隻怕也熬不住幾個月了。
男人也隻聽過沈小娘子的名諱,並沒有見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