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糯帶著家人?上了船,船夫慢慢的開著船。
站在?甲板上,平兒?秋兒?還有小?玉她們都?忍不住驚歎道:“好美哇。”
沈糯也看向遠處,寬敞運河上華燈盞盞,幾乎占據半個運河,運船相連,連成一片燈海,運河上極其熱鬨,到處都?是歡聲笑語,姑娘和婦人?們也不用帶著帷帽,大大方方站在?甲板上,穿著漂亮的衣衫,皆是語笑喧闐。
還有孩童們,舉著花燈,甲板上跑來?跑去,童言趣語。
再遠處,整個京城都?是籠罩在?這樣的繁華的夜景之下。
看著這樣繁華的夜景和安居樂業的百姓們,沈糯忽然有些怔住了。
她心緒複雜,也開始理解殿下。
其實她與殿下,她才是真正那個自私的人?。
殿下為江山社稷,為大涼百姓,殿下想看見的就是這幅光景。
而她至始至終,哪怕學?醫學?玄學?術法,也不過是想讓自己更?加強大,所求皆是家人?的安康罷了。
鏡心似乎察覺到旁邊徒兒?心情突然的低落,側頭問,“阿糯怎麼了?”
“無?事?。”沈糯衝師父笑了笑,“隻是見到這般繁榮場景,心中有些感慨罷了。”
鏡心的目光也眺望回遠處的繁華夜景,她感歎道:“的確,先祖皇帝在?世時,其實還未這般繁華,那時候內憂外患,加上靈鶴門的壯大,百姓們就算逢年過節都?不敢隨意出來?暢遊,隻能躲在?家中,現在?靈鶴門也銷聲匿跡,真好。”
靈鶴門?
沈糯已好久沒聽聞過靈鶴門的事?情。
當初靈鶴門與卑爾族勾結,殿下才攻打卑爾族,靈鶴門的門主更?是早早不見蹤影,猶如過街老鼠,不知躲在?何處。
這種邪.教幾乎很難打儘,就算元氣大傷,也會有些瘋狂的信徒存活下來?,猶如燒過的野草,怎麼都?燒不儘。
不過,靈鶴門元氣大傷,至少不敢在?為禍百姓們。
鏡心道:“先祖皇帝在?世時,靈鶴門就存在?了,一開始靈鶴門不甚出名,隻有零星幾人?,後來?突然就壯大起來?,開始為禍百姓,官衙派人?去剿滅也都?覆滅,反而越來?越壯大。”
之後就是她與師姐的鬥法,然後她帶著師姐的屍骨回去邊城。
那時候靈鶴門的狠毒連邊城百姓都?聽過。
靈鶴門也是直到這幾年才漸漸銷聲匿跡的,也都?是因著殿下的功勞。
鏡心很清楚,攝政王對於大涼意味著什麼。
沈糯卻?是心中一動,那麼說靈鶴門是在?師姐師伯那個時候開始壯大起來?的?那靈鶴門會不會跟師伯也有些關係?就算有,隻怕師父也不知,不然師父早會告訴她了。
沈糯打算多留意下靈鶴門的蛛絲馬跡,或者能尋到師伯。
不管如何,她還是希望師伯魂識早已消散。
沈糯歎息一聲,看向遠處美景。
等明年這個時候,家人?都?能在?京城團聚了。
明年這時候,不知所有的煩擾能不能都?解決了,或許那時候她就能和殿下還有家人?一起欣賞這般的美景了吧。
…………
遊玩運河,沈糯又?跟家人?去集市上逛了圈。
大年三十的集市極為熱鬨,熙熙攘攘全是人?,幾個姑娘們都?玩的很開心,直到鏡心有些犯困,大家才回了沈宅。
回到沈宅後,鏡心和靜娘年紀有些大了,早早的睡下,其餘人?則在?正院守夜,圍著暖暖的炭火,沈糯給大家夥講著師祖筆記上記載的一些奇聞怪談,聽著大家緊張的不行。
到了子時,守夜結束,才各自回房梳洗睡下。
沈糯也穿著身軟綢中衣歇下。
睡得迷迷糊糊時,她似感覺到什麼,起身下床推開窗欞,果?然瞧見窗欞外的,站在?樹下的那抹高大的身影。
沸沸揚揚的雪花飄落著,身影披著厚氅,肩頭已落著層薄雪。
幾乎不用怎麼去辨彆,沈糯就知那是誰。
她輕聲喚道:“殿下。”
身影慢慢朝著她走進,站在?了窗欞外。
等他近了,瞧清楚他的輪廓,正是攝政王。
他溫言道:“怎地還是把?阿糯吵醒了。”
沈糯笑道:“沒有,其實半分動靜都?無?,隻是我與殿下心有靈犀,殿下來?看我,我心裡自然是感應到便醒了過來?。”這點?她倒是沒哄殿下,殿下內力深厚,想要不驚動她半分還是容易的。
裴敘北也被她的話暖了心房,他站
在?窗欞外,想要伸手摸摸她的臉頰,又?想著自己滿身風雪,手上冰涼,倒也沒再伸手,隻說,“晚上可出去遊運河了?”
這也算是京城過年時樂趣之一。
沈糯點?點?頭,“去了,夜景極美,可惜殿下不在?。”
她說完,又?道:“殿下進來?坐會吧。”
這般天寒地凍,殿下從宮裡赴完宴還來?看她,沈糯心疼得慌。
“不了。”裴敘北溫聲道:“一會兒?還得回去府中,再過一個時辰還需進宮去。”
明年大年初一,宮中祭祀各種事?宜,他都?要在?場。
沈糯越發心疼,“殿下這般還要跑來?。”
她說著,忽地雙手撐在?窗欞台上,輕巧跳上窗欞,然後就這樣隻穿著薄薄的中衣,一頭撲進殿下懷中。
裴敘北將人?抱了個滿懷,冰涼的雙手摟住阿糯的腰身,又?怕凍著她,忙掀開厚氅,把?人?裹在?了懷中。
厚氅雖涼,不過入了殿下的懷,就暖洋洋的,沈糯忍不住喟歎聲,“殿下懷中真暖和。”
裴敘北無?奈,怕凍著她,隻得抱著人?,從窗欞跳了進來?,好在?阿糯的窗欞夠大,抱著她也輕鬆跳了進來?。
等進了屋子,裴敘北將人?放開,關上窗欞,回頭見阿糯正笑盈盈望著他,眼眸彎彎,像隻得逞的小?狐狸,就跟沈小?狐洋洋得意時差不多。
裴敘北沒忍住,低頭親了親她雪白的腮頰。
“那我陪阿糯一會兒?,阿糯先去床榻上,省得著涼。”
沈糯笑眯眯的道了聲好,卻?是牽著殿下的手一起朝著床榻走去。
裴敘北頓了下,任由自己被阿糯牽過去。
到了床榻邊,沈糯進了被窩裡,取了自己的暖手壺遞給殿下,“殿下先捂捂手。”殿下的手冰涼的。
她其實不冷,不過入了冬,秋兒?就喜歡在?她床榻上備兩個裝著滾燙熱水的暖手壺,提前將她把?衾被都?給捂暖和,現在?兩個暖手壺都?還是暖呼呼的。
裴敘北接過,手上傳來?暖意,還有阿糯身上特有的清香和藥香一起入了他的心。
“快睡吧,等阿糯睡下我在?離開。”
沈糯乖巧點?頭,她隻是想讓殿下進來?暖和下歇會兒?再回去。
她很快閉著眼眸睡下,等她睡熟,裴敘北低頭親了親她漂亮光潔的額頭,這才悄然離去。
他出了沈宅,回去裴府梳洗,換了套官府,又?騎著奔羽入了宮。
…………
之後的幾日,藩王進京,滿城守衛森嚴,直到大年初八,兩人?都?沒空閒在?見。
大年初三,養生堂和回春堂就開了門。
沈糯還抽空去西街的養生堂看了看,這邊養生堂的裝修也基本?都?完工了,剩下的就是清掃打理下。
等到正月十五,養生堂正式開始營業。
大年初八時,衙門的武捕頭過來?回春堂一趟,跟著過來?的還有顧隆中。
沈糯見到他們,心裡也知曉是何事?了。
應該是拐賣顧靖水的那波人?販子都?被抓了,現在?案子被破,他們來?同她說聲。
果?不其然,武捕頭走進對著沈糯拱拱手,“沈仙師,先前顧靖水那些人?販都?給抓拿歸案,他們已經供認所有罪行,還把?這些年拐賣的孩子也都?如實道出,塗陽鎮的朱家夫妻涉嫌買賣人?口?,按照大涼律法,兩人?都?得挨板子,他們訛詐顧東家的二千兩銀子也如數歸還了。”
顧隆中也道:“多謝沈仙師,那二千兩銀子,塗陽鎮的縣太爺也已送來?我家。”
其實給朱家的二千兩銀子,他當初隻想著儘快解決這件事?情,並沒怎麼在?意銀錢,現在?人?販都?被抓了,證實朱家夫妻是買賣人?口?,犯了大涼的律法,這種情況又?截然不同,二千兩銀子就屬於訛詐,就看他要不要狀告朱家夫妻二人?,若是訛詐,兩項罪名加起來?,起碼一百大板,這一百大板下去,朱家夫妻都?得死?的透透的。
此事?,他也如實跟兒?子說了。
他也沒狀告朱家夫妻訛詐。
他雖恨著朱家夫妻,但他清楚,兒?子對朱家夫妻的感情是複雜的,他們要死?了,兒?子心裡大概也會不好受,隻是買人?口?,朱家夫妻挨上一頓板子,要不了他們的命。
朱家夫妻還有三個月的牢獄之災。
兒?子又?回去塗陽鎮一趟,把?朱家的三姑娘給安頓好了。
朱家夫妻可惡,但朱家三個姑娘都?是無?辜的,她
們也是被蒙蔽,何況她們這十四年對顧靖水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