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雲村。
沈煥連中三元,成為新科狀元郎的事兒早就由著各個官府通傳下去,所以就算連邊城的水雲村已經知曉這個大喜事兒。
沈大伯和沈三叔更是歡喜的在家擺了宴,所有的村民們都來道賀了。
沈煥連中三元成為新科狀元的大喜事兒自然也傳去了崔家。
崔父兩年前就已帶著兒子女兒回了水雲村,崔洛書身體一直不太好,這兩年都是躺在床榻上度過的。
女兒崔文蘭倒是懂事許多,平日裡會幫著他洗衣做飯。
當初京城裡麵的宅子和鋪子他都賣掉,身上也有些銀子,崔父自己平日也可以上山捕獵賺些銀子補貼家用,所以崔家的日子還是不錯,隻不過村裡人不太喜歡他們,甚少同他們來往,但不至於惡語相向。
聽聞這大喜事後,崔父怔了怔,喃喃道:“阿煥好生厲害,恭喜阿煥了。”
這些歡喜聲也傳到了屋子裡,躺在床上的崔洛書消瘦的厲害,聽見這些話,他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
崔父聽見兒子的咳嗽聲,急忙進了屋,端了溫水過來喂給兒子。
崔洛書搖頭拒絕,隻問道:“爹,沈煥連中三元,成了今年的新科狀元郎嗎?”
崔父把水碗擱在桌上,輕輕的嗯了聲。
崔洛書愣住,他的臉色慢慢變得潮紅。
他忍不住想,如果當初沒帶穆秀嬌回水雲村,沒有跟阿糯和離該有多好啊。
這樣崔家和沈家都出了狀元郎,他也不會落得這樣一個下場,朝堂上甚至還有了妻弟的幫襯,該是多麼榮耀,可他怎麼就讓自己成了這樣。他甚至還聽聞阿糯已經跟攝政王成了親,明明該是他的阿糯,怎就一切都變了。
崔父道:“洛書彆多想了,好好修養身體。”
他這般說,神情卻暗淡了下去,他清楚兒子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請來的郎中也說洛書恐怕隻剩一年多的壽命,除非讓沈神醫來為他治療,可他哪裡有臉去求阿糯。
崔洛書怔怔的望著窗欞外,一言不發。
他悔啊。
自打水雲村的人知曉沈煥成為狀元郎後,連著早上村裡婦人去河邊漿洗衣物都在談論這事兒。
“沈煥真厲害,就是不知新科狀元郎會不會回故鄉來瞧瞧。”
“怕是不會吧,沈家現在都搬去了京城,還回來做什麼。”
“不過咱們村出了沈家,真是整個村子都跟著沾光,人家阿糯是沈仙師,當初救了這天下所有人,阿煥也很了得,新科狀元郎,嘖嘖,這不得娶個京城裡麵的千金小姐當媳婦。”
“那肯定的,要不是沒公主,阿煥連公主都娶得。”
一個麵容白皙,模樣非常清秀的姑娘,聽聞這話後,輕輕抿了下唇。
她是江荷,村裡人都喜歡喊她荷花。
她今年剛好十七,當初沈煥離開水雲村時,她還不到十三,兩人都是懵懂般的年紀,走在路上見到彼此時都有些臉紅,但兩人都隻是半大的少年少女,不懂這種懵懂的感情,隨後沈煥又去了京城。
直到現在漸漸長大,她才想的更多了些。
不過都遲了,他已經是新科狀元郎,京城裡的千金閨秀都娶得,何況她隻是個村裡的小村姑。
隻是,家人讓她說親事,她還是忍不住多想,還是不想嫁人。
“荷花,你不是跟沈煥青梅竹馬嘛,聽說你家裡給你相看了幾門親事,你都拒絕了,你該不會還想著嫁給沈煥吧?”
江荷身邊的一個十七八歲叫做楊臘梅的姑娘忍不住開了口。
她跟江荷算是好姐妹,但前些日子,沈燕鋪子裡招女夥計,她和江荷一起去的,可沈燕隻要了江荷,說江荷勤快愛乾淨,說自己的鋪子隻要愛乾淨的人。
江荷在家中的確很勤快,她把家裡收拾的井井有條,自己也收拾的乾乾淨淨。
楊臘梅心中自然不服。
以前江荷有什麼話都同她講,當初沈煥離開時,江荷悶悶不樂,她問江荷,“之前看見你跟沈煥擦身而過,你倆臉都紅紅的,沈煥離開,你心裡是不是很難過?”
那時候江荷沒有說話,像是默認。
所以楊臘梅知道,江荷喜歡沈煥。
這都四年過去,她沒想到江荷竟還想著沈煥。
她忍不住哼了聲,嘲諷道:“你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人家現在可是狀元郎,你還是老老實實讓你娘給你介紹彆的親事吧。”
江荷臉色漲紅,結結巴巴說,“我,我沒有。”
楊臘梅的聲音有些大,周圍漿洗衣服婦人都忍不住把目光投向江荷,驚訝的望著她。
江荷眼圈都有些紅了,她想哭,“我,我真的沒有……”
她沒有想著嫁給他,她知道自己身份不配,她隻是偷偷的喜歡他而已。
“哼,你明明就有,不然你都十七了,為何還不肯定親。”
江荷紅著眼眶,不想再同好友說話,抱著木盆起身準備回家,她一會兒還得去上工,她要多賺些銀子,這樣就算以後不成親,也不會有人說她,心裡既然有喜歡的人,為何要去嫁給彆人呢,她寧願一直不嫁。
她剛起身,遠處忽地傳來躁動聲。
河岸邊的婦人還有江荷跟楊臘梅都忍不住朝著躁動聲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