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曜帶著白禦風緊趕慢趕, 終於趕到修羅殿的位置時,看到的就隻有兩個幾乎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正僵硬地互相對峙著, 一言不發, 一動不動。
正是席同塵和龍雀。
而席和光,已不見蹤影。
白天曜知道造成現在這樣的情況, 是因為席和光暫時封鎖了這兩把刀的靈力。
他如今急於得知席和光的下落, 連忙走過來, 正準備伸手去解, 就見席同塵和龍雀兩人僵硬的身體忽然緊繃起來, 同時往後退了一步。
白天曜的神色瞬間變得沉痛:“才剛剛解開嗎?”
如果兩人身上封鎖的靈力是現在才解開, 那就說明席和光就已經走了將近一刻鐘,他們現在是十有八...九追不上了。
這對白天曜而言, 簡直是最壞的情況。
席同塵和龍雀的麵色也很不好看。
從席和光墜崖開始,不論是他們兩人中的誰, 都沒有收到過主人的呼喚。這一路上,半年多的時間,都是他兩人在追隨著席和光的腳步前行。
而到現在, 對方說走就走,頭也不回。
主人到底想做什麼?為什麼從來沒有跟他提起過?為什麼不讓他跟著?是不相信他嗎?
不論是席同塵還是龍雀, 此時心裡都是一陣翻江倒海。
他們兩人曾經都是席和光得意的作品, 日夜侍奉在主人的身邊。從前在對方身邊待著的時候, 不論席和光去哪裡,就是再私密的場合,再危險的地方, 再棘手的境地,他們與主人都是緊密相隨的。
現在主人卻主動拋下了他們,說是要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而這件事卻不能帶上他們!
就算席同塵和龍雀兩人能夠憑借血契感應到席和光的方位,此時也不敢貿然追上去了。因為他們不知道這樣會不會加重席和光的不喜。
白天曜卻不管對麵兩人在想什麼,他麵上的神色十分嚴肅,道:“我們現在必須找到席和光。如果我沒有猜錯,他現在正在一人前往極北之地魔域的路上。”
席同塵和龍雀都是一驚。
極北之地的魔域,幾乎是修者禁地。霧隱宗創立之初,就為了防範這一禁地的崩潰。主人卻居然要往那裡去?!
白天曜不管他們在想什麼,而是抓緊時間繼續簡潔道:“半年前,在席和光回到席家之前,我曾經跟他接觸過。那時我們兩個發現,極北之地的魔域正在暴動,蓬萊和南淮兩地都出現了比起獨魔狼這類低階魔獸來說,更為危險的食人魔物,甚至還出現了大片的鬼城。這一點,我想你們並不陌生吧?”
龍雀當即點點頭,沉聲道:“我一直跟隨主人出行,你說的這種情況,近年來確實在加劇。主人出手剿滅的鬼城明顯比以前多,魔域一直在暴動。”
白天曜點點頭,他雖然跟麵前的兩位都打過交道,但是按照相處時間的長短來看,龍雀曾經代表席和光的意誌和他接觸了一百多年。相比之下,當然是龍雀更熟悉更容易交流。
因此他直接把臉轉向龍雀,嚴肅道:“對,但其實有一點你們可能不清楚。因為魔域的暴動,從大概一百多年前開始就逐漸有較高級的魔物現世,甚至有些已經掌控了修真世族一些長老的心神,逐步滲透到修真正道的內部來。”
龍雀恍然大悟:“這麼說,我之前……”
“對,”白天曜點頭,麵上開始顯露出一絲疲憊,“我查探過,之前挑撥你的那位席氏長老,已經被魔物侵蝕了神智。現在這樣的情況很多,被魔物侵蝕的人暫時也無法有效地鑒彆出來,因此席和光能夠信任的人十分有限,隻能選擇直接出逃。”
白天曜說到這裡,又道:“魔域暴動知道的人並不在少數,起碼各大修真世族的家主,以及各大門派的掌門都是知道的。這麼多年來,大家一直在試圖平息暴動,重新封印魔域。而現在,席和光想要獨自解決這個問題。”
龍雀握著刀柄的手一頓,眉心皺起,低沉的聲音中幾乎是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一絲顫抖:“難道說,他想用紅訶珠……”
白天曜打斷了他,聲音急促而帶著喘息:“對,就是你想的那樣。他要用紅訶珠鎮壓魔域,自己一個人。”
最後那一句話,幾乎是白天曜咬牙切齒念出來的。
“太亂來了。”龍雀喃喃道,一雙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魔域已經暴動了這麼多年,魔氣早已逸散開來,極北之地還有不少魔物出沒。現在靠近魔域的地方幾乎寸草不生,自相殘殺的魔物屍橫遍野。整個靠近魔域的區域都是濃鬱的能夠侵蝕修者心智的,損害修者身體的魔氣。
就算主人天生神識強大,但席和光到底隻是一個修者,是肉...體凡胎。在魔域那樣的環境下,即使他能夠保持神智上的清明,肉...體也隻會被魔氣侵蝕,迅速損壞。
他這一去,便是九死一生。
席同塵在旁聽著他們的談話,忍不住握緊了腰間的刀柄。
他錯過了席和光整整一百年。
這一百年來,對方過的什麼日子,做了什麼事情,心裡在想些什麼,他統統都不知道。甚至於到了現在,曾經同他打過交道的人,也跟他完全不熟悉。龍雀和白天曜兩人所說的話比較簡略,其中的未儘之意,席同塵根本就沒有聽出來。
半年前,他剛剛追上主人的時候,因為相處融洽,席同塵的心底還在為他與主人的十分默契而感到沾沾自喜。
而現在,這虛假的喜悅被毫不留情地打破。
席同塵直接問道:“所以現在主人獨身一人去魔域,就會有危險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