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姨娘素來懦弱的麵色怯怯的,竟說不出話來。
謝知非有著現代人的思想,不會對謝玉琢的庶出身份有什麼偏見,會視若親生兒女一樣看待。但他也會為她在這個古代大環境下考慮。一般來說高門庶女若是養在姨娘身邊長大,的確會被人看低一些。
就像原劇情中的謝玉琢,享受過嫡女待遇然後又失去,故而養成了自卑自大,偏激固執的性格。
春姨娘的溺愛也要負一部分責任,她是個一心愛女的好母親,但不善於該如何對待孩子。
謝知非又道,“當然若是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強求,畢竟你是玉琢的生母。”
“侯爺,我願意。”春姨娘第一次鼓起勇氣,直視著侯爺的目光道,隻是很快又低了下來,“奴婢一定會儘心侍奉老夫人的。”
“沒關係,常帶玉琢去陪伴老夫人就好。”謝知非有這樣的考慮,也是不希望老夫人真的吃齋念佛了起來,有個孫女常在身邊,老人家總能高興熱鬨一些。
就這樣,春姨娘母女遷居到了老夫人住處旁的青宜院,那本來是老夫人收拾出來給娘家侄女住的,自然沒有一處不精細的,比春姨娘原來住的院子要好太多了。
春姨娘第一次帶著謝玉琢去給老夫人請安的時候,還有些擔憂。畢竟過往老夫人並不喜歡庶出的孫女,謝玉琢剛出生時,原本盼著能多個孫子的老夫人大失所望,看也未看一眼便走了。
春姨娘隻希望自己儘心侍奉老夫人一些,能讓老夫人待女兒好點,以後女兒也能有個孝順的好名聲。
沒想到請安的時候,老夫人一反往常態度,甚至主動將謝玉琢摟在了懷裡親近,連對春姨娘態度也算溫和,還誇了一句,“孩子養的不錯,白白胖胖的。”
春姨娘受寵若驚,手腳都不知道該往何處放了,對老夫人也越發感恩恭敬了。
她哪裡知道自從謝知非同老夫人說了那卦言後,老夫人想到這侯府隻有一子一女的福分,可不就看重得如同眼珠子了麼。
彆說謝玉琢是個庶女了,這可是兒子唯二的骨血啊,如何不金貴。
平日偶爾的時候謝琦下課,謝知非也會帶著他到夫人院子裡來用膳。謝琦嘴上不說,但看得出來還是很歡喜的。
但這日沈慧娘看著興致不大高的樣子,隻在謝琦麵前有幾分笑顏。
飯後,謝知非拍了拍孩子的頭,讓他去午睡休息,回頭隨口一問沈慧娘怎麼了,讓他意外的是從沈慧娘口中聽到了女主沈柔的名字。
因著不打算按劇情走,與女主沈柔僅有的幾次見麵,都是能避嫌則避嫌的。
同樣也是因為與侯爺關係和睦了不少,又能感受到對方的關懷與尊重,沈慧娘也沒有因為涉及娘家的醜事,而有所隱瞞。
“之前的世子宴上,康郡王妃有意為她的庶子與沈家姑娘結親。”
沈慧娘揉了揉眉角,歎了口氣道,“本來康郡王妃都相看好了七娘,準備著擇定良辰吉日讓人說親下定,哪知道叫婢女發現了六娘也喜歡郡王府的公子,甚至到了私相授受的地步。父親發了好一通脾氣,還罰六娘去祠堂跪著。”
好事變成醜事,換到誰身上都高興不起來。
“還好康郡王妃還願意給沈家個體麵,讓媒人改聘六娘了。”
沈慧娘平心靜氣道:“我還得想著挑一份好禮,給康郡王妃送過去。”
這事是得謝謝康郡王妃,若是郡王府不肯認,這事傳出去了,沈家女的名聲都得壞了,連她這個出嫁的永寧侯夫人也會受到影響。就是沒傳出去,沈六娘僅一個不知廉恥的罪名,也隻有送到家廟青燈古佛一生的下場。
不管康郡王妃是不是看永寧侯府的麵子上這樣做,她這邊的禮數還是要做全的。
謝知非微微挑了挑眉,“那你家七娘呢?”
以女主沈柔的本事,能吃虧讓人奪了婚事,謝知非有些不信的。在原來的故事裡,可沒人能占得了女主沈柔的便宜。
“父親覺得這事對不起七娘,於是想為她再選一門好婚事,沒想到七娘竟主動說,想找個家裡人口簡單,人品好又上進的讀書人。”
沈慧娘意有所指道,“她倒是個有誌氣的,也比我另外兩個妹妹聰慧些,想來在哪都能把日子過好的。”
謝知非看了她一眼,也對,這事說不清有沒有女主沈柔的手筆,彆人或許看不出來,沈慧娘可是一等一的宅鬥高手,屹立十年不倒。
沈慧娘的確是懷疑了沈柔,怎麼偏巧在定親前幾日,就有侍女抖漏了出來六娘的事。
明麵上沈柔是吃虧了,錯失了郡王府這門好婚事,但也得到沈父的愧疚照顧,她的婚嫁以後也不用沈母插手。為了補償沈柔,以沈父的性格,也定然會按她的要求精心挑選合適的人選。
恐怕她一早就不想嫁到郡王府去,也不願婚事受嫡母擺布。
雖有這樣的猜測,但沈慧娘作為出嫁女也不便處處乾涉娘家的事。她隻是不喜,沈柔可能為了自己的終身至家族名聲而不顧罷了。
沈柔心儀寒門出身的優秀讀書人,家裡人口簡單也就是不用怎麼受公婆妯娌拿捏,嫁過去便能當家作主。沈家對她心中有愧,嫁妝也不會薄到哪去,足夠她在婆家有底氣過日子。
沈慧娘語氣淡淡道,“隻是這樣的寒門,向來是先苦後甜的。”
寒門的確有出貴子,可是想要往上走,不出意外腳踏實地至少要十年才能到達沈家這樣的地位。
沒錯,她說的是沈家,而不是永寧侯府。
謝紹能恢複祖上爵位,位居一品,除卻男主光環和自身才乾能力出眾之外,大半是因為從龍之功。
謝知非聽懂了她的意思,不過女主沈柔再怎樣,也與侯府沒什麼關係,他笑了笑道,“彆太操心這些閒事了,你好好養病最重要。”
沈家後宅,
“沈六娘真是個不知羞恥的禍害,連自家姐妹未來的夫婿都要搶。這樣的賤人該沉塘才對,怎麼偏生還能嫁到郡王府了。”
燈下,沈柔繡著新帕子,見著滿是抱怨謾罵的生母秀姨娘,秀眉微蹙了蹙,然後柔聲勸道,“姨娘,彆說了。父親不是說此事不能再提起麼,否則會壞了沈家的名聲。”
“哼,她做下這種醜事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沈家的名聲。”
秀姨娘看著女兒,不禁淚從心來,“可憐我的柔兒,那樣好的一門婚事就沒了。康郡王妃那麼喜歡,還送了你瑪瑙鐲子。你若是嫁去了郡王府,也成了半個皇家人了,……”
哪裡好了,在康郡王妃麵前大氣都不敢喘,乖順跟鵪鶉似的庶子,哪還有出人頭地的一天。沈柔心裡一片冷靜地想道。
她時不時會想起永寧侯府那日張燈結彩舉辦宴會的奢靡豪富,沈慧娘所戴的那套華貴頭麵,璀璨生輝,人人吹捧奉承的風光無限。
沈柔微微垂下了眼,她告訴自己,沈慧娘現在所擁有的,她以後也會有的。
她自己也會努力掙出個一品誥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