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既然已對七娘有所安排,母親便放寬心吧。我記得雲啟的長子也到啟蒙的年紀了,聽說弟妹又懷了一胎,若是男孩,沈家多子多福,若是女孩,雲啟和弟妹也是兒女雙全,還需母親多照顧些。”
沈慧娘說起話來有條不紊,慢條斯理,聽得沈夫人也平心靜氣了不少。她也讚同地點了點頭,“你的話,你父親還是聽得進去的。”
論品階沈慧娘還是一品誥命呢,沈父這個侍郎才四品,他能為了庶女的事責怪沈夫人,卻不會說嫡長女什麼,一向都是敬著的。
聽聞永寧侯夫人病情‘好轉’後。皇帝就急著召謝知非回朝了,經過一個月時日的緩衝,謝知非將原身關於朝堂上記憶都順利地融合了,扮演起這個位高權重的侯爺角色來也是得心應手。麵對起每日朝堂上百官之間的勾心鬥角,也一點都不怵。
在旁人眼裡,這位頗受天子信賴的重臣也不似過往那麼鋒芒畢露,反而平易近人了許多。
皇帝也覺得他不爭功不攬權,隻兢兢業業將自己份內的事做好。這日下朝後,謝知非被皇帝留了下來,還屏退了左右宮人,似是有極為重要的事與他商談。
原來皇帝有心建立一個軍政搜集情報機構,充當天子耳目,監察百官。
謝知非聽到這話,第一反應就是曆史上某朝的錦衣衛,放在現代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聞風喪膽與臭名昭著兼有之。
不過他驚訝過後稍稍一想,皇帝有這個念頭並不奇怪。這位在還是弱勢皇子時起,就一直野心勃勃,登基之後沒有急於大張闊斧,已經是在隱忍按捺了。
如今四海之內無不臣服,江山地位穩固,對於朝廷乃至天下的掌控欲也就與日俱增了。
皇帝見謝知非沒有露出絲毫震驚神色,心裡更加高興,認為不愧是一路以來跟隨支持他的親信臣屬,與他心意相通,聽到監察百官這樣的字眼也沒有任何懼怕或意外。
他隻將謝知非留下來,果然是對的。換做他人,要麼害怕的不得了,要麼早就力諫他此事不可為了。
皇帝看謝知非的目光也越發溫和,“朕也是近日有這樣的構思,想先讓成淵訓練出一些合適的人手,看能不能用。”
這些話,這些事能交待信任的人,恐怕也就永寧侯了。
謝知非不知道原身有沒有接到這樣的命令,係統給他的劇情裡篇幅主要是以女主沈柔為視角,宅鬥內容居多,關於朝堂上的事描述不多。
但整篇故事下來,皇帝與原身君臣關係一直都是不錯的。於是謝知非麵色不改,拱手道,“臣謹遵聖命,必定儘力所為。”
皇帝滿意地點了點頭。
皇帝本來心中才剛起這麼個念頭,與自己的心腹親信說了一下。結果沒想到不過兩三日時間,謝紹就呈上來一份以天子內衛為名的計劃書,章程詳略,從人手挑選,訓練方式,用途方向,人員設置等等,無一不細致。皇帝越看越心驚,也越看越滿意。
這正是他想要的一把可以時刻調動護衛天子,監察天下百官的利刃。
原本腦海裡不過粗略模糊的想法,也迅速清晰明確了起來。皇帝合上厚厚的折子,滿意並感歎道,“成淵真是朕之肱骨良臣。”
謝知非在現代讀的就是文科,對曆史上的錦衣衛還有類似的專屬皇帝所有的監察機構,不說照搬,也都參照借鑒了許多,經過改良,便有了這一份天子內衛計劃書。
“這事交給成淵,朕也放心了。一切就按你的章程來辦吧。”皇帝神色滿意地揮了揮手,也沒有給謝知非定下什麼時限。
為嘉許謝知非,皇帝又尋了由頭厚賞了永寧侯府一番,還給才七歲的世子加封了個雲騎都尉,這雖是虛銜,但也讓謝琦小小年紀就不是什麼白身了。旁人不知曉內情,隻習慣了皇帝優待永寧侯府。
安國公這次下朝出宮門的時候,又攔住了謝知非,重提那件事。
謝琦還那麼小,考慮婚事未免太早了。謝知非婉拒了不少人,其他人礙於他的地位也不好再糾纏,唯有安國公,一直都不曾死心,一心想跟永寧侯府做親家。
“謝侯爺,你彆看我那嫡孫女才三歲,但三歲看小,七歲看大,肯定又賢淑又漂亮,還有人看過她的生辰八字,說了她是旺夫命……”
“我最喜歡這個小孫女了,若是不看著她定下終身,隻怕我死也不瞑目啊。”
看著這位六十多歲還紅光滿麵,追著他跑也氣不喘的國公爺,謝知非眼角微抽了抽,然後又帶上淡淡的假笑,“國公爺多慮了,您身子這般康健,定能長命百歲,看到孫女出嫁那一日。”
好不容易擺脫了安國公回到侯府,還沒坐下來喝杯茶,謝知非也聽沈慧娘提起了安國公府,原來是那邊送來了宴會帖子,請她過去遊園賞花。
沈慧娘雖終日都在府中養病,但也有聽聞安國公想與自家結親的事,隻是被侯爺給拒了。
“侯爺可對安國公府有什麼顧慮?”沈慧娘疑惑問道,否則從門第上來說,兩家倒是極匹配的。總不至於叫琦兒以後娶公主吧。
謝知非輕輕搖了下頭,“琦兒的婚事,我還不想這麼早定下來。”
他笑了笑道,“我希望能由他的心意來,琦兒未來的妻子不需要家世多顯貴,品貌多出眾,隻要他喜歡,兩人能互相扶持信任,白頭偕□□度一生便好了。”
沈慧娘聽見這話怔住了。
原本沈慧娘是有些動心,若謝琦未來的妻子是安國公府的嫡千金,也更多了一分保障。無論是謝琦的世子地位,還是未來的前程,也有安國公府在旁襄助。
但謝知非的話,竟有些觸動了沈慧娘。
她作為嫡長女,也是父母第一個孩子,所以自小備受寵愛重視,甚至不比嫡親的兄弟差多少。隻因春日宴上,對在林中拉弓射箭的謝紹一見傾心,後來她便不顧女兒家的矜持,向父母請求嫁給他。
那時沈家已為她擇好了一門不錯的婚事。
母親也告訴她會比嫁去謝家更輕鬆自在,日子更舒適,但聰敏如沈慧娘也會有年少的衝動熱忱。
她也曾期盼過互相扶持信任,白頭偕□□度一生,後來才知道,何其不易呢。
心神不知道飄到了哪裡,而侯爺還在繼續說著話,“不如我們去京外的湯泉山莊住幾日吧,山上的花也開著呢。那裡還有馬場,我允諾琦兒許久了,說要送給他小馬駒,結果拖到了現在。”
“我問過杜大夫了,他們也說溫泉有助於緩解病痛,溫養身子。”
沈慧娘聽見自己輕輕淡淡的一聲笑,“好,就聽侯爺的吧。”
她所沒能得到的東西,讓她的孩子擁有了,未嘗不是一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