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遠道而來的馬車駛入了京城,車裡坐著的正是沈柔和林文照,還有他們的一雙兒女,而且還是少有的龍鳳胎。
當年他們成親後,在沈柔的勸說下,林文照放棄了留任京中,選擇外放為官,想要憑自己的一番才乾建功立業大展宏圖。
經過這數年的努力,林文照在地方州縣的政績年年評優,如今已升到了正五品。比起大多數還在宦海裡沉浮的同屆進士,好太多了。
“我們該去拜見一下嶽父大人吧。”林文照對妻子說道。
他在外為官時,恰逢家中老父過世,丁憂三年,若不是嶽父從中費力,恐怕守孝結束後官場也沒有他的位置,他之後的官途更不可能那麼順遂。
沈父雖才乾不出眾,但也不出錯,再加上有個永寧侯女婿和世子外孫,旁人也會敬他三分。這些年來靠著熬資曆,也坐上了一部尚書的位置。
林文照也是想借著這個登門拜訪的機會向在京任官多年的嶽父,請教一二。
沈柔對此卻不是很熱衷,在沈家的日子雖說錦衣玉食,但作為庶女時時柔順乖巧低人一等的記憶,也是她不願去回想的,倒不如她這些年來在外麵當官家夫人來得自在。
但沈柔也清楚,若是想讓夫君在地方上任官能夠不受掣肘地施展開來,朝中的關係也要打好一些,所以對夫君淺淺笑道了一聲“好”
稍稍安頓後,沈柔就與丈夫帶著兒女登門拜訪沈家了。
沈尚書熱情地招待了回京述職的女婿林文照,也關懷了一下沈柔和兩個外孫。
隨後翁婿之間還能去書房就官場上的事多談一下。而女眷這邊就要冷淡些了,沈夫人對一個出嫁的庶女顯然沒什麼情份,表麵應酬了幾句後便打發他們去後宅見秀姨娘母子了。
看著嫡母一如既往地沒有將她放在眼裡,沈柔忍不住捏緊了帕子,麵上仍帶著笑,沒有露出怯意來。
若說嫡母的冷淡,尚且在沈柔的意料之中,那麼見到生母和弟弟後,她臉上的溫婉笑容完全維持不住了。
秀姨娘儼然把這個兒子當成命根子,寵上了天,根本沒有聽她在信中說的教育方法。都七歲了還沒有真正啟蒙讀書,和她精心陪養的兒子林元熙完全不能比,後者還小兩歲呢。
嫡母故意不管養廢庶子是一回事,但作為生母的秀姨娘,怎麼不懂呢,完全破壞了沈柔想培養幼弟出息,以後好成為助力的念頭,就這養歪的性子不拖後腿就好了。
若是這些年她在京城,絕不會讓生母這樣驕縱著養弟弟的,沈柔心裡升起些許後悔來。
秀姨娘被女兒一通指責,有些不滿又心虛地甩了甩帕子,“你弟弟還年幼呢。”
難怪她這次回來,沈父對秀姨娘和老來幼子一點也不上心,甚至都沒有提起過,白白浪費了她當年辛苦為生母打下的內宅基礎。
就沈柔與生母說話的這會兒工夫,被溺愛得驕縱頑劣的弟弟都開始在院子裡欺負起比他小的兩個外甥了,惹得兩個孩子哇哇大哭。
秀姨娘的第一反應,就是護著小兒子。沈柔無奈放棄,對著這個血脈相親的弟弟也難以喜歡得起來。
用午膳的時候,沈柔一家人作為賓客入席,但秀姨娘和庶子是上不了桌的。既是身份的問題,也是他們並不得沈父的喜愛重視的緣故。
沈父和沈夫人說著說著,不知怎麼提到了與永寧侯世子有關的話題。
沈夫人語帶愁意道:“最近因為世子的親事,許多人都找到我這來了。唉,我雖是世子的外祖母,但哪裡做得了這個主。弄得我都不好常去侯府看望慧娘和世子了。”
這半是抱怨半是炫耀的話語,聽在沈柔耳裡有些刺耳,微頓了頓。
嫡母的親外孫永寧侯世子,年少英才,身份貴重,又得天子青眼有加,可謂是前程錦繡,是滿京城多少閨秀夢寐以求的夫婿人選。
沈父點了點頭道,“你說得對,世子的親事,侯爺心裡肯定是有主意的,你可彆隨便應承了人。”
隨後沈父轉頭又對林文照道,“過幾日,你也可以去永寧侯府拜訪一下侯爺。”
此番林文照回京述職,自然是想要升遷的。沈父有心幫女婿調到戶部來,在他手下做事。他在戶部任尚書,許多地方和人脈能幫到林文照,怎麼說林文照也是幾個女婿中比較有出息有才乾的。
林文照連連點頭稱好,哪怕他並非那種善於鑽營之人,也知道搭上永寧侯府這條關係的莫大好處。
每日投到永寧侯府上的拜帖沒有五十,也有二三十,若不是侯夫人和沈柔同為沈家女這一層關係,還真不容易能有回信,邀約沈柔夫婦一家到侯府做客。
比起去嶽父家,林文照態度更鄭重了不少。
哪怕外放遠地的這些年,他也沒少聽聞永寧侯的大名,始終簡在帝心,聖寵不減,可謂當朝第一重臣。
雖然勉強算得上連襟關係,但林文照真正見過那位永寧侯也才幾麵,此次登門拜訪,不免緊張了些。他還習慣性地在詢問起了妻子沈柔的意見。
能娶到沈柔這個妻子,林文照認為是自己平生之幸事,他的娘子不但溫婉善良,而且聰慧能乾,在地方任職時就常為自己出謀劃策,外人沒有不誇的賢內助。
他與侯爺沒怎麼見過麵,但妻子和侯夫人是親姐妹,應該有很多話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