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穆幫人寫家信的事兒沒想著瞞著,也瞞不住。不出幾日,事情就傳到燕驍耳中。
林洵義搖著頭感慨,“恐怕……不妥啊……”
惹得燕驍多看了他一眼,林洵義獻計偏愛奇謀詭道,實在不是個多謹慎的人。
“寫家信”這事兒本就可大可小,要是這能從那七零八碎的瑣事裡拚湊出燕家軍的情形,倒也是種能耐。
燕驍本不多在意,隻是這次開口竟的是林洵義。
他笑了一聲,“我倒以為會是蔣逯先開這口……”
林洵義卻笑不出來,他搖頭,神色忌憚,“我看不透那人……但起碼有一點,他耐性……我可比不得。”
燕驍挑眉:“這麼說,他是真沒甚動作?”
林洵義想點頭,頓了下,又選了個更謹慎的說法,“暫時沒有發現。”
燕驍笑了一下,似乎對林洵義的謹慎不以為意,但那無意識摩挲手指的小動作,卻透露的些微端倪。
兩人隨即轉了話題,討論起前些日子和匈奴的那一仗。
……
…………
在林洵義告退時,燕驍卻叫住了他,“過兩天拔營,是個好機會……”
——試探的好機會。
林洵義頓了一下,低聲應道:“我去安排。”
*
白穆可不知道背後這些討論,他要是真的聽見了,恐怕要大呼委屈了。
天知道,他這輩子實在繃得太緊了,難得出來放放風,就給自己短暫地放了個假。
反正,他在北疆這塊兒的任務十分簡單——愛上主角攻、反水小皇帝就行。
白穆踅摸著,先浪上個一段時間,等哪次開戰,他找個機會被主角攻“救”上一次,然後愛上對方,這就順理成章了……
可不能說是白穆敷衍,這任務還有前置的。
裴白穆幼時曾被歹人擄去,多虧燕驍搭救,兩人還交換了信物。
——對,就是白穆從不離身的那塊玉佩。
這麼想想,為了這段劇情,他都準備了十多年了……
這要不夠儘心儘力,那恐怕沒彆的話好說了!
……
拔營這事兒,還真沒有人來通知白穆。
確定了白穆是是個“危險人物”,燕淩被他哥安排了一堆事情,這幾天忙得昏頭轉向,自己知不知道有拔營這事兒還兩說,更彆說通知白穆了。
至於其他人,那更不用說了。還是白穆自己發現不對,讓墨硯找人問了一下,這才得了答案。
事實上,要不是前兩天靠幫人寫家信打好了關係,估計就算問了,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還真不受待見……
白穆幽幽歎氣。
說起來,這段時間找他寫信的人,也越發的少了。
……燕驍這是把他當賊防著呢。
*
墨硯對沒人告訴他們這事非常不滿,一邊念念叨叨地埋怨著“黑了良心”,一邊憤憤不平地收拾東西。
他們二人得知拔營本來就比彆人晚,白穆的東西又多,自然是收拾不完。
白穆心裡有數,打從一開始就讓墨硯揀著要緊的收,那些不常用的扔了就扔了吧。
最後,果然沒收完,這又讓墨硯好一陣肉疼。
他疼了半天,又突然反應過來,要是在京時,那些玩意兒扔了他都不多一眼。結果現金到這兒,竟成了稀罕東西。
墨硯這下子又開始替白穆委屈了,這都什麼鳥不拉屎的地方?!他家主子打從生下來就金尊玉貴錦衣玉食……哪天想吃點清淡的,就算是白灼菜心,都要用吊了好幾天的老湯來熬,哪承想現在,見點葷腥都要靠彆人施舍,還得賣字換吃喝……
他想著越發心酸,又開始抹起了眼淚。
白穆:……這又怎麼了?
墨硯那廂哭唧唧地收完了東西,總算趕上了大部隊的最後一波。
白穆覺得燕驍沒有趁夜拔營,他大約就得說一聲謝。不然說不準哪天一覺醒來,他就得對著一個空蕩蕩的營地懵逼。
*
白穆以為他是最後一波走的,但其實有人比他還晚。
隻不過那隊人人少又沒有輜重,後發先至,很快就趕到了前頭。
他們把找來的東西給燕驍。
燕驍懶得看,直接遞給了一邊的林洵義。
這倒黴差事。
林洵義歎氣。
但又能怎麼辦呢?誰叫他不是主公?
他隻得耐著心思檢查那些東西——從那位裴監軍營帳裡翻出來的。
“怎麼樣?”
燕驍嘴裡叼了根草,口齒不清地問。
林洵義:“沒什麼特彆的。”
意料之內……
能耐下性子半個多月沒什麼動作,那樣謹慎又有耐心的一個人,林洵義不覺得他會在這種地方露出馬腳。
但是萬一呢?所以……查還是要查的。
燕驍看著他把那些零碎的東西扔的扔毀的毀,卻把一遝紙收了起來。
他挑了一下眉。
林洵義十分坦然:“字不錯,我回去臨一臨。”
燕驍從鼻腔出了口氣,哼笑一聲,“拿去賣了,你這輩子都不用愁了。”
林洵義歎氣,“剛才哪件東西賣了,我都不用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