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他沒想到,燕驍確實受傷了,但是他自己也掛了彩,這下子被折騰的可就不隻燕驍一個了。
——事實再一次證明,任何時候,想給主角挖坑下絆子的做法,最後都會反噬到自己身上。
……
兩人傷得都不輕,強行從城門出去,若是引來追兵,還真不一定逃得脫。是以燕驍對這個方法雖然不讚同,但在白穆的堅持下,最後還是接受了。
*
傷口泡水又來不及換衣服,兩人一身濕漉漉的奔波,生生被冷風吹了一路。
回去之後,果然病倒了。
確切的說,是白穆病倒了……
燕驍也稍有些症狀,但他隻咳嗽了幾天,幾帖藥灌下去,立刻生龍活虎,全然不見病態,傷口也都結痂了。
而白穆卻恰恰相反,那傷處高高腫起,非但沒有好轉,反倒化膿了,整個人也在反反複複地高燒。
最後不得已,隻得挖開傷口重新清理。
這次可真是在肩膀上留了一個大洞……
不過說受苦倒也不至於。
這一回可是在主角攻的地盤上,白穆才不願意硬抗——痛覺屏蔽還不算,他直接找上他家的三兒,發揮三寸不爛之舌,以血腥暴力為理由,直接要了個和諧屏蔽。
於是,等他再恢複知覺之後,傷口已經包紮好了。
——全程無痛。
白穆甚至想給自己的機智點個讚。
隻是,他睜開眼,卻正對上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
白穆:!!!
這什麼鬼故事?!
“你醒了。”
白穆驚疑間,那人開了口,這聲音有點澀澀的發緊。
意識剛剛回歸,再加上一睜眼又被嚇了一跳,他直愣愣地盯了一會兒,才認出來眼前的人是燕驍。
隻是還不等白穆做出什麼反應,前麵又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讓讓、讓讓……你又不懂醫?往前湊個什麼勁……”
老人家的語氣並不好,但燕驍對此卻沒什麼意見,從善如流地讓開了。
白穆跟前也從燕驍那張侵略感十足的臉,換成了一個一臉慈祥的老人。
白穆肉眼可見的鬆口氣,一醒來就對上燕驍那張臉,老實說還真有點壓力山大。
見白穆這表現,那老人不由偏頭掃了燕驍一眼。
錯覺嗎?他似乎……從裡麵看出了點揶揄之色——揶揄燕驍?
“羅叔。”燕驍沉聲。
羅軍醫立刻搖著頭收回了視線。
“年輕人啊……”他意味悠長地感慨了這麼一句,又重新擺回了大夫的架勢,拿手指在白穆跟前比劃了一下,“這是幾?”
白穆:“貳。”
羅軍醫點點頭,又伸手指指燕驍,“他是誰?還認識嗎?”
白穆:“……燕將軍。”
羅軍醫:“你倆現在是到……”
“羅叔!”
燕驍沉著聲,打斷他的話。
羅軍醫佯做生氣,“去去去!……老夫看病人呢,你搗什麼亂?!”
說著,把燕驍往外趕。
燕驍本來不想動,羅軍醫竟然直接動了腳,虛虛踹了好幾下,竟真把人趕出去了。
白穆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幕,半晌,忍不住感慨:……猛士啊。
……
那邊,終於把人趕出去了。羅軍醫回過身來對著白穆,又是一副慈眉善目和藹老人家的模樣。
就是那眼神兒,實在太……“慈愛”了——像是看自己的孫子,又不太一樣……
總之,看得白穆直冒雞皮疙瘩。
白穆覺得自己得說點什麼。
病人和大夫……還能說什麼?
白穆猶豫了一下,先問:“您……看脈嗎?”
考慮到這是一位敢上腳踹燕驍的猛士,他姿態放得極低,語氣謙卑、上來就是尊稱。
羅軍醫笑得更開了,雖然這形容可能不太妥當,但是老人臉上的皺紋拉扯,看著真像是一朵菊花。
他笑嗬嗬地應,“噯,好、好……看脈、看脈……”
白穆:“……”
他突然又想起來,自己這是外傷吧……需要把脈嗎?
白穆覺得是不需要的,因為這老大夫以把脈為名,行嘮嗑之實……
羅軍醫:“那小子脾氣不好吧?”
白穆:?
……誰?
他的疑惑顯然被誤解成另一個意思。
羅軍醫皺眉假裝生氣,隻是那壓都壓不住的嘴角,怎麼看都沒什麼說服力,“嗐,你這娃子一看就是脾氣軟乎的……要換了彆人,可受不了他那狗脾氣……”
“他打小就那樣,犟得跟頭驢似的……當年去上書房的時候,第一天晚上就帶著傷回來……老侯爺問,他怎麼也不說……那麼粗的藤條,生生打斷了……他愣是一聲沒吭……”
白穆:“……”
他好像知道羅軍醫說的是誰了。
當年,武安侯世子入學堂第一天,就直接和太子打起來了……這在當年可是個大事兒。
直接後果就是,當時還不滿十歲的小豆丁太子,在賢貴妃宮中哭了一整夜,生生哭暈了好幾回,怎麼勸都不去上書房了……
那之後幾年,稍微年長些的皇子,看見燕驍都是繞路走的。
白穆有點恍惚,羅軍醫已經從把脈的姿勢變成了拍著他的手,絮絮地往下說,“他那副狗脾氣其實跟老侯爺像……爺倆兒一湊到一起啊,就沒個安穩的時候……”
“他十六那年,拍著桌子要跟老侯爺簽契,說要出去自立門戶……可把老侯爺氣得夠嗆……當場請了家法……”
“……”
“……被綁著關了柴房……”
“……”
“隔了三天,老侯爺終於氣兒消了……再去看……裡邊空蕩蕩的,哪有什麼人?”
“……後來才知道,人跑西南去了。”
白穆:所以這是為什麼……燕驍的成名戰是西南剿匪……和燕家軍、和武安侯府八竿子打不著…
短短半個時辰,白穆被迫灌了一腦子燕驍的黑曆史,他覺得……自己可能沒法活著走出這個帳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