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上路,白穆又跟自家小廝確認了好幾遍,卻都得到肯定的答案。
白穆有點摸不著頭腦:難不成皇宮就這麼好看?以前又不是沒看過?
但這畢竟不是什麼要緊事,既然墨硯都這麼堅定的要求了,他也不好再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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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宮門口,外麵竟飄起了小雪,本就涼的天氣更冷了。有的來早些的車轎停在外麵,在外的轎夫小廝一個個凍得手臉通紅,哈著氣搓手。
白穆想著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兒,宮內刺殺……不查出個所以然來,連宮門都不會開,這些人有的等了。
他皺了皺眉,彆家的管不到,但是自己家的……
白穆在下了轎,態度強硬的把人都打發回去了。
“隔一個時辰遣人來看一次就是了,莫不是還打算一直在這兒等著?宮裡還能凍著我不成?”
墨硯心裡泛著嘀咕:就聽說過下人等主子的,哪有主子反過來等下人?這成何體統?!
但白穆肅下臉來吩咐時,威嚴十足,墨硯一點反駁也不敢,隻得支支吾吾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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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廂把人打發了,白穆跟著引路太監進了宮。
被引路的太監引到位置邊,他訝然地挑眉,問:“崔公公?”
崔公公堆了一臉笑,眼都快眯不見了,他低低躬下腰,“裴大人有何吩咐?”
白穆遲疑,“這位置……是不是不對?”
但凡宮裡辦宴,便是普通的小聚,座次裡麵都有講究,更何況這是年宴,皇族宗親、世家大族、朝廷臣子……這一群人聚到一起,排位置裡麵的門道恐怕說過幾天都說不完。
崔公公似是不解,“裴大人往年不都坐在這兒?”
白穆:“……”
這不大一樣吧?
往年他作為那小混蛋手裡的刀,當然是表現得越親近、越得聖寵越好。
但今年,要是沒記錯的話,他現在還是燕驍的人吧?放這麼近,他不怕被刀刃割了手?
崔公公瞄了一眼對麵新添的那個座位,似是恍悟,他壓下聲音悄道:“小的叫人把您的座位往前移了一寸……”
他在袖中裡的手悄往對麵指了指,聲音壓得更低了,“看著是在一條線上,絕對是您靠前。”
白穆:“……”
他關心的是這個嗎?!
白穆沉默了好一會兒,意識到跟崔公公大概說不清。
反正今天往後,他又是李談懿的人了,好像也沒差……再說離這麼近,待會救人也方便。
白穆最後還是坐下了,崔公公點頭哈腰,“有事兒您吩咐。”
能在宮裡爬到高位的,政治素養有沒有不好說,但揣摩聖心的本事絕對一流。聖上心裡頭誰最要緊,這些人心裡門兒清……任憑外麵再怎麼議論紛紛,白穆在宮裡頭的待遇還是與以前一般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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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樂宮現如今進來的人裡,值得崔公公親自招呼的,也就裴白穆這麼一個,在白穆入座畢,他就匆匆離去,倒也不怎麼引人注目。
但是隻有崔公公自己知道,他手心都捏出汗來了。
手腕活動了一下,把剛才被隱秘塞到手裡的字條又往袖子深處拱了拱,既擔心露了行跡、又恐汗濕的手心汙了字跡。
路上小太監低頭行禮,他勉力維持平時的態度,掐著嗓子訓斥,轉頭步履匆匆往陛下寢宮趕去——
這宮裡……恐怕要出大事兒了。
……
小紙條遞出去,任務第一步算是完成。
白穆施施然坐在座位上,靜等著宴會開始。
按照宴上約定俗成的規矩,自然是位次越低的來得越早。
論皇親國戚,白穆雖然擔著一句皇帝的“兄長”,但血脈而論,在京城算是沾不上邊兒;官職品級,他在這個處處超一品的京裡也不那麼出挑,現在更是連聖寵也沒了……他本以為自己今年就是在大殿外麵陪坐個末席。
他不想太過惹人注目,再加上又有任務在身,故而白穆來得格外早些。
但這會兒被請到最上麵,對著空空蕩蕩的大殿,倒顯得格外寂寞。
這更是委屈了外麵陪坐末席的官員,入座前本打算先互相寒暄幾句、攀攀關係什麼的,抬眼卻看見殿裡麵竟然已經坐上了人,紛紛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遲了,也不敢再胡亂走動,隻得老老實實跪坐在自己位置上。
白穆:……所以他得在這兒乾等幾個時辰?
他沉默了一會兒,道:“三兒,開局遊戲吧……”
這個世界可沒人跟他聯網打遊戲,隻能單機。
但打發時間嘛,消消樂、俄羅斯方塊都很減壓……
在一連串“doublekill”“thriplekill”的音效裡,白穆聽見點不一樣的聲音,睜眼看,原是燕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