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彆院裡的管家黑著臉嗬斥了好幾回,這些小孩也皮實,被訓了也不哭,嘿嘿哈哈地跑了遠,隔日照來不誤,可把那老管家氣得夠嗆。
但……今日這隻手,明顯是成年人的……
而且,這護腕……怎麼有點眼熟?
白穆正思索間,那人手臂在牆頭一撐,一下子冒出個頭來,兩人正正對視上了。
那人似乎也沒想到正看見白穆,足足愣了數息,像是慢半拍被嚇到,人往後一仰……
“砰——哐當……”
重重的落地聲,外加稀裡嘩啦砸碎什麼的聲音。
白穆:……
聽著就叫人牙酸。
那老管家的兒子慌慌張張地跑來,“公子,可是怎麼了?”
白穆眼神漂移了一瞬,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一本正經地忽悠人,“沒什麼,剛才有隻猴兒掉下去了。”
對上白穆正直的眼神,這小夥子果然沒懷疑,“這邊山上也確實有猴兒,小猴兒皮,常進下麵農家的院子……不過公子還請放心……都通靈性,並不傷人。”
他說著又想想剛才的動靜,忍不住低聲喃喃:“那猴兒……也太壯實了。”
白穆:可不是麼……百十來斤呢。
那天鐘昂冒了個頭就消失不見。
第二日,趴牆頭的就變成了前幾日那幾個小孩。
他們細瘦的胳膊撐在牆頭,像是發生了什麼爭執,你推我一下我鬨你一把,白穆雖看出來他們玩鬨意思居多,但到底危險係數居高。
他不由抬手招了招,示意讓這些孩子進來。
那幾個小孩彼此對視了幾眼,也明白了白穆的意思,動作利索地翻進來,靈巧輕盈、倒真像是山間的小猴子。
今日的水果是胡瓜,被劉娘子切成了小塊兒,底下又擱了冰,冰涼脆甜的,很是爽口。
這彆院的仆婦以前應當沒在夏日用過冰,這會兒貴人來了,也是實誠,冰塊冰盆的,自是可勁兒的使。
不過白穆對自個兒身體有數,他估摸著自己現在吃不了太多涼的。
這會兒叫這些孩子進來,也正好分一分。
隻不過他還沒開口,那幾個孩子卻先有了動作。
隻見他們你啊我啊地推搡了半天,有個個頭最小的被推出來。
白穆還奇呢,就見那小孩從身後捧出一捧野花來。
——這捧花像是被粗手粗腳地折騰了太久,不少花瓣都是零落的,但這山間野花自有一份蓬勃向上的生命力,就是被糟蹋成這樣,也不顯狼狽。
白穆一愣,忍不住笑。
“給我的?”
孩子們齊齊點頭。
白穆含笑接過來,又把桌上的瓜果往前推了推,笑道:“這是謝禮。”
孰料這些孩子們雖是眼巴巴的望著,卻並沒有立時上前。
白穆正納悶兒間,有個稍年長些的孩子往前一步,“你收了花,是不是就原諒我大哥了?”
白穆:“你大哥?”
小孩點點頭,又忍不住自豪揚了揚腦袋,臉上小表情驕傲得不行,“我剛認的大哥,他可厲害了,都會飛。”
白穆:……
雖然這孩子什麼特征也沒提,但他好像知道是誰了。
但是“原諒”什麼?白穆實在沒想到鐘昂做了什麼需要被原諒的事兒?或許是那次爬牆頭?他是掉下去砸碎了什麼嗎?……確實有可能,且這種“小事兒”管家也不會特意來稟報白穆。
那邊,見白穆不說話,這群小孩都眼巴巴地看著,表情很是可憐。
白穆笑得很溫和,但出口的話卻不是這麼一回事兒了,他帶了點壞心眼逗著這些孩子,“我若是不原諒呢?”
那幾個小孩無措對視,像是遇到了什麼天大的難題。
半晌,有個年紀稍長些的遲疑開口:“後山上有好些個刺坨,可好吃了,我……我下回給你帶。”
這話像是打開了思路,其餘孩子也紛紛開口。
“我家的阿黃剛下了崽兒,你要是答應原諒大哥,我把小二兒送你,孫姨婆說這一胎壯實,以後一定跟阿黃一樣威風……”
“我去羅叔那裡摸鴨蛋……他家的鴨蛋最大了……”
“……上回臨姨家的奶香饃饃……”
……
也不知鐘昂給這些小孩前頭吊了什麼胡蘿卜,這群娃娃許的條件簡直是“割肉放血”了。
白穆甚至還聽出幾分趣味兒來,他把那份冰鎮胡瓜又往前推了推,小孩們一邊說一邊吃,等一碟子胡瓜吃得見底了,才恍覺他們非但沒能讓這個好看哥哥答應,反倒是受了人的“謝禮”。
一個個出去的時候垂頭喪氣,頗受打擊。
……
院子外頭。
那領頭的高壯孩子情緒低落地踹了下腳下的石子:“咱們吃了胡瓜,是不是就不能跟大哥學成絕世武功、出去行俠仗義了?”
其餘人也紛紛應和歎氣。
寂靜了半晌,有人怒氣衝衝地拍了其中一小胖子巴掌,“都怪你饞嘴!”
“不是我先吃的!”那小胖子更是委屈,他推了一把旁邊矮個兒,“是板兒先伸的手!”
板兒紅著臉磕磕巴巴,“那哥哥衝我笑……我、我不是成心的!”
他也不知道怎麼了,那哥哥衝他一笑,他就有點暈乎了。
板兒頓了頓,又忍不住道:“要是那哥哥一直衝我笑,就是不學武功……我也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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