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穆差點忍不住踹人:都這種時候了,還來這些烏七八糟的!
總算把人趕走,白穆趕緊把那一堆剛從李談懿身上解下的鎖鏈往自己身上扣,還沒等他扣完,外麵的聲音就已經逼了近。
白穆立刻把動作停下,下一刻呼吸就平緩起來,好似昏迷。
這門並沒有拴住,但那群人一路搜過來,估計已經踹門踹習慣了,“哐啷”一聲,半扇門直接砸到了地上,白穆卻連呼吸都沒變一下,像是真的昏過去了。
被遣來搜查這些偏殿的都不是精銳,估摸著這些人中大部分都抱著搜刮些油水的想法,對找不找到人恐怕都沒放在心上。
這冷不丁地功勞砸倒頭上還有點懵,吵嚷了一陣兒才想起來上前去確定身份。
係統出走,白穆這會兒也沒法跟它(劃掉)騙(劃掉)個和諧屏蔽。他也做好了一會吃點苦頭的準備。
——畢竟不能指望這些人對待俘虜能有多客氣。
反正也不疼,白穆其實並不怎麼慌。
不過白穆覺得自己到底還是年輕,扯頭發拉胳膊就算了、磕了撞了也正常。
但……吐口水是幾個意思?!還有,那手就不能規矩點?!
就在白穆覺得他可能要被被動屏蔽的時候,耳邊卻突然捕捉到銳利的破空聲,還不止一道。
這聲音……袖箭?
是李談懿的暗衛?!
不對,如果是……那剛才他進來的時候為什麼沒反應?
血腥味兒在這方空間彌散開來,部分人追著這箭矢射來的方向而去,也有人留下。
白穆雖然心思急轉,但並沒有什麼用處,他還得繼續裝死。
但少頃,幾道悶悶的軀體落地聲,幾乎同一時間響起,是動手那人速度太快,以至於都分不出倒下的前後。
又有人過來了。
白穆想著,仍舊儘力放平了呼吸。
這次又是什麼人?他雖閉著眼,卻全神貫注地感受著周邊的動靜。
這感覺,是……?!
白穆的呼吸滯了一瞬,又察覺到自己被人小心抱起。
這邊這麼大的動靜,早就引起了大部隊的注意,呼喝聲伴隨著甲胄行進的聲音聚攏過來,顯然,他們被包圍了。
來人卻並無懼意,除了把他抱起的那一瞬,心跳聲一直很平穩。
……
白穆感受著跳躍間的失重感、還有那漸漸遠去的追捕聲。
他詫異地發現,他們竟然要突圍了?!
——這不能夠啊!!
白穆這下也裝不成死了,他連忙睜眼。
但眼下的情形,卻讓他微微恍惚。
暗夜裡的追逃,他被人抱著……
這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讓深藏在記憶深處的碎片亮了一瞬,但很快又灰暗下去。
白穆眨著眼回過神來,卻正對上一雙清亮的眼睛。
那人也沒想到白穆會醒,冷不丁的對上了視線,整個人一僵,原本靈活自如的躲閃動作一下子頓住。
白穆眼見著那後麵一直未停歇的箭矢直衝他的右肩而去,他連忙攬住人往旁邊一壓。
寒光凜凜的箭頭擦著他的手臂而過,當真是隻差分毫,小臂上的綁帶被鋒刃帶得斷開,固定在上的護腕應聲而落。
鐘昂已經回過神來,踩著腳下那纖細的枝條一躍,毫發無傷地躲開了下一波箭雨。
白穆的視線卻不由在他手背凝了一瞬,上麵一大塊猙獰的傷疤,好像年代久遠。
後麵的追兵漸漸落後。
鐘昂也不像之前那樣全神貫注,他見白穆盯著他的手背,連忙背手藏了藏。
“不是疤,”他解釋,“是胎記……從小就有。”
白穆應了一聲,轉而問起了另一個問題,“你怎麼在宮裡?”
鐘昂這會兒突然想起來,自己好像在眼前這人麵前隱瞞諸多。
這猝不及防的暴露,讓他整個人都肉眼可見的慌了起來,毫不見剛才被數千人追捕仍麵不改色的淡然。
“啊呃、嗯……我、我……”
鐘昂開始磕磕巴巴地解釋自己的身份——西平侯鐘家的世子。
說完,又一再強調,”我沒騙你……真的沒騙你!”
白穆:“……”
騙是沒騙,就是選擇性的隱瞞一部分。
——說話藝術這門課,這位鐘世子恐怕能修到滿分。
鐘昂手足無措的解釋半天,仔細觀察白穆的表情,沒從上麵看出什麼生氣的神色,他這才鬆口氣。
然後,終於想起來問:“他們為什麼追你?”
白穆:“……”
“…………”
他低頭看看自己身上剛換的明黃寢衣,又看看鐘昂。
腦子裡控製不住,再次冒出這個想法:這孩子,該不會是個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