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斐從來自詡看得最清楚的那個。
比方說, 曾經的小師弟對師尊隱隱的情愫,再比方說辛三看小師弟的眼神。
小師弟長得那般好,若是心慕師尊實在可惜了。
畢竟師尊修得可是無情道, 大道無情,若真有那天, 恐怕連這點弟子情分都留不下來。
……他可從來都不願意美人傷心。
楚青斐本來是要辛寒去的, 孰料那木頭不開竅, 他隻能自己上。
看著那孩子手足無措的模樣,確實有趣,時日久了, 便將那有趣當作了心動……
於是,當發現自己背叛時,便格外不能忍受。
人總是不願認錯,便是踏上長生大道,希求擺脫輪回之苦的修士亦同。
既然錯的不是他自身,那必定是另一個人。
是另一個人的引誘……
但他又……何其無辜?
隻希望……現在還不晚吧……
白穆就覺得出宗門這事太順利, 順利到不太對勁, 等到離宗的那一日, 看見楚青斐的那張臉, 他總算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
——原來在這兒等著他呢?
楚青斐笑容依舊,“七師弟……真是巧啊……”
白穆:巧個毛線?!
這人要不是專門在這兒等著, 他就把自己的積分全送給係統。
白穆覺得跟楚青斐一起上路一定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明明隻是一個普通獵殺妖獸的任務,結果那妖獸竟然是變異品種,臨到要死, 差點拉著白穆一塊墊背。
要是白穆自己一個人, 他當然能躲開, 但是旁邊還跟著個楚青斐。
察覺到楚青斐施火咒的瞬間,白穆立刻就放棄了躲避,直接以全部靈力催長林中樹木,在他和楚青斐之間,隔出一個護盾來。
看見白穆這做法,楚青斐瞳孔驟縮,但終究是晚了。
但扔出去的火咒已經來不及收回,橙紅的火焰燒過草木織成的護罩,衝著奄奄一息的妖獸而去。
那妖獸被燒成一團灰燼,連骨頭都沒留下,但是白穆也好不到哪兒去。
他先是被那妖獸在後背劃拉了一爪子,然後護盾被破,靈力反噬,當即“哇”地吐出一口血來。
楚青斐白著臉上前,白穆下意識的捂住傷口就要躲開。
卻被一道定身訣定在了原處。
楚青斐看他傷成那樣,卻還是要躲開,都險些被他氣笑了。但是對上那戒備警惕的眼神,卻心裡苦澀。
恐怕在他眼裡自己比那妖獸還要危險些。
想想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竟覺得也不意外。
以前釀下的苦果,隻能自己咽下。
最後楚青斐隻得冷聲警告,“我若是要殺你,隻把你丟在這裡不管就是……乖乖站著,彆亂動……”
白穆願意聽這話就怪了。
要是有數據條拿出來看一看,他對楚青斐的信任值一定是負數,還是跌破表的負數。
不過那道定身訣將他牢牢定在原地,白穆就是想躲也動不了。隻能站在那裡,任由楚青斐處理他的傷口。
楚青斐並非醫修,他的火係靈力又偏向攻擊性,並不適合傷口愈合,他所謂處理傷口,也隻是給白穆上了藥。
回程路上,因為顧及著白穆有傷在身,兩人並未禦劍而行。
楚青斐怎麼也沒有想到……
那少年竟防備他至此。
好像兩人不是同門師兄弟,而是生死大敵。
修煉到這程度的修士,早都是用打坐代替睡眠。
但楚青斐白日裡心神動蕩,實在不適合靜心修煉。屋內憋悶,他索性就出到院子裡閒逛。
隻是在院子裡還沒走幾步,就隱約嗅到一股血腥氣。
……是從白穆房中傳來。
他臉色一變,還以為白穆的傷口裂開,倉促推門進去。
卻看見……
那纖白背上鮮血淋漓的傷口,對比剛剛受傷的時候非但沒有好轉,還因為這一路顛簸更惡化了幾分。
楚青斐剛想著不該如此,那藥可是他從醫穀朋友那裡求來的。
但轉眼就看見旁邊散落在地上的粉末,那是因為長期暴露在空氣中乾掉的藥膏,那藥上甚至連一點血都沒沾上。
楚青斐瞬間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他上的藥被他以靈力隔絕在體外,然後再用幻術假裝傷口愈合。
“你!!”
聽見這動靜,白穆也顧不得背上的傷口,捏起一個驚雷符握在手中,防備地看向楚青斐,生怕他惱羞成怒,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
楚青斐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難不成我會對你做什麼?!”
“出門在外的弟子都會隨身配一玉牌,若真有什麼萬一,出事時的情形會被傳回宗門。”
楚青斐本意是讓他放下戒備,但這話落後,白穆看他的目光更警惕了。
楚青斐也立刻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你懷疑我在玉牌上做手腳?!”
白穆沉默,但那表現也與默認並無區彆。
“哈!!好得很!好得很!!”楚青斐摔門去了,原地留下一玉瓶。
“萬寶閣的凝脂露!還沒打開過!!”
“你看著辦!!”
看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