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支經曆過戰火和殺戮的軍隊。
每一名兵卒都稱得上是精銳!
趙嘉本以為演武最後,將是邊軍和少騎營爭攀高塔,奪取漢旗。江都軍的出現,讓他的想法發生改變。
尚武的時代,以武威懾服四夷,讓諸番邦在弓弦下瑟瑟發抖。憑刀劍開拓疆域的王朝,身為漢高祖的子孫,又豈會全是弱者。
見更多王國軍隊向對麵集結,明顯要共同對戰邊軍,趙嘉深吸一口氣,解下身上的號角,放在嘴邊吹響。
蒼涼的號角聲隨風傳出,響徹整座校場。
衝鋒的邊軍開始減慢速度,直至全部停住。
盾兵依舊在前,隻是和之前不同,彼此不再有間隔,木盾邊緣相接,以肩抵在盾後,組成一麵牢不可破的盾牆。
長戟兵、長-槍-兵和長矛兵在盾後列陣,槍矛如林,閃爍冰冷寒光。
弓箭手重組陣列,長刀還鞘,強弓在手,弓弦瞬間拉滿。
之前一直未動的邊騎,終於在步卒兩側出現。黑甲黑兵,彷如大團的黑雲,煞氣騰騰,欲將吞噬天地萬物。
肅殺之氣在空氣中蔓延。
高台之上,天子和諸侯王皆屏息凝神。劉非和劉寄幾人不顧儀態,直接站起身,衝到高台邊緣,隻為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這是邊軍和王國精銳的對抗,又怎言不是天子和諸侯王的角力。
邊軍和王國軍隊各自列陣,就數量而言,王國軍隊占據絕對優勢。然而,對比雙方氣勢,除了稱得上精銳的江都軍,在邊軍麵前,多數王國軍隊近乎成了雜兵。
曹時拉住韁繩,吹響號角。
同在場內的韓嫣抄起軍旗,率領少騎營向邊軍靠攏。
對於這種變化,無論王國軍隊還是邊軍,都是早有準備。
少騎營是天子親軍,以目前的形勢,無論如何都將放棄爭鋒,同邊軍並肩作戰,不可能站在王國軍隊一邊。
“戰!”
雙方列陣,同時以長兵頓地,發出虎吼。
場內號角聲再起,場外的戰鼓已無調度之用,此刻隆隆作響,儘為壯彼此聲勢。
木塔上的漢旗似被遺忘。
此時此刻,無論邊軍少騎還是王國精銳,唯一的目的就是將對手打垮,徹底予以殲滅!
“殺!”
殺聲起,漢軍之威,氣衝霄漢。
“衝鋒!”
江都國相親自指揮,戰車排成長龍,馭車的甲士揮動韁繩,控製車駕向前。高近兩米的車輪壓過地麵,連同土裡的石塊一同碾得粉碎。
站車之後,王國騎兵快速集結,數量接近兩萬。
虎率群羊,亦能屠狼。
在江都軍的帶領下,各王國軍隊凝聚出從未有過的氣勢,戰意升騰,氣勢驚人。如果先前還被視為雜兵,這一刻終於掙脫禁錮,有了精銳該有的樣子。
王國軍隊氣勢洶洶,依靠數量優勢,正麵直襲而來。
魏悅和李當戶同時長刀出鞘,單臂高舉,猛然向下一揮。
黑甲騎兵列陣向前,手持長兵,以雙腿控馬,速度由慢及快。
衝鋒中,隊率背負的戰旗獵獵作響。騎兵緊隨戰旗指引,橫起長-槍,槍尖反射寒光。
黑雲近前,殺意彌漫。
三千騎,似從屍山血海中衝出的三千凶獸,張開巨口,亮出獠牙,要將獵物撕得粉碎。
咚、咚、咚!
戰鼓一陣急似一陣。
邊騎同戰車越來越近,在相接的一刻,突然間分開,仿如巨浪分湧。
戰馬在奔馳中躍起,從側麵掠過戰車,熟練避開尖刺。馬上騎兵橫托槍矛,車上的甲士遭槍杆重擊,站立不穩,接連倒飛出去。
草原上的丁零最擅駕馭大車。
邊軍同匈奴作戰,沒少同丁零的戰車遭遇。針對車陣,無論雲中騎還是上郡騎兵,早有應對之法。縱使江都國的戰車經過改裝,照樣非邊騎之敵。
嗚——
號角聲再起。
邊騎越過戰車,衝向王國騎兵。
曹時和韓嫣率少騎從側麵進攻,撲向位於騎兵之後的步卒戰陣。
趙嘉沒有一同衝鋒,而是號令步卒列成方陣,以哨音為指引,從容逼近敵陣。
王國軍隊超過四萬,邊軍滿打滿算不過四千。加上少騎,將將超過一萬。這樣的數量對比,注定騎兵隻能衝散對手,無法在短時間內殲滅。
唯有準確調動步卒,才能斷絕對手所有生路。
距離越來越近,已經有被衝散的王國軍隊陷入混亂。
如果時間充裕,指揮的國官或許能重組陣列。隻可惜,戰機稍縱即逝,趙嘉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既能擊潰,就勿要陣前留手。
如能全殲,萬不可縱虎歸山。
這是邊軍同匈奴作戰,用鮮血和生命獲取的經驗和教訓。哪怕僅是一場演武,也當竭儘全力,將對手徹底敗於馬下。
“列陣,衝鋒!”
趙嘉策動韁繩,率先殺入亂軍。
步卒放開速度,衝進亂軍之中,如猛虎下山,揮舞著利刃,凶狠衝向對手,誓要將眼前之敵儘數殲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