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種變化,劉徹樂見其成,邊郡太守也沒多言。
對魏尚和郅都等大佬來說,甭管紈絝到什麼地步,落到自己手裡,大不了打碎骨頭重鑄。這樣的能耐,趙嘉還不行,至少目前做不到、
長安紈絝陸續抵達邊陲,魏尚、郅都等也獲悉天子有意南征。聯係之前送回的紅糖,很快猜出此次南征的主要目的。
為確保大軍南下時,匈奴不會伺機在北方搗亂,攪亂朝廷的大戰略,邊郡大佬彼此通氣,開始組織起隊伍,隔三差五到草原溜達一圈。興致起來,還會聯合-武-裝-遊-行。
碰到來不及跑的匪盜和野人,統統抓回來做勞力。
有經驗豐富的監工,鞭子揮起來,滾刀肉照樣會變得勤快。
遇見走過界的彆部,漢軍多會警告驅趕。作為輔兵仆從的羌人、鮮卑和烏桓則會抄刀子上,搶一把再趕。
對於這樣的遭遇,草原諸部敢怒不敢言。
他們被趕走的草場,分明是常年遊牧的地界,什麼時候成了漢家的地盤?
奈何草原從來不是用嘴巴講理的地方。
這裡信奉的是力量,是拳頭,是刀弓。
匈奴被漢朝打得斷腿,正在蘢城舔舐傷口。彆部懾於漢軍威嚴,根本不敢正麵對抗。日複一日,歸降的羌人和鮮卑都能狐假虎威,揮舞著刀子,殺得兩三倍於己的部落抱頭鼠竄。
在溜達的過程中,邊軍習慣性地開展建設,基本上是溜達到哪裡,烽燧台和駐兵點就建到哪裡。有烽燧台出現,邊民和歸降的彆部就能安心放牧,遇到行走草原的商隊,小型集市很快出現。
等邊郡大佬們整重新核對地圖,赫然發現,自家的邊界線又向北推進數裡,而且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
漢軍的動向,匈奴自然有所耳聞。
哪怕是腦子被肌肉-塞-滿的於單,都知曉事情發展下去,對匈奴將產生何等威脅。一旦草原部落徹底被漢軍懾服,不敢再-挺-起-刀鋒,後果近乎是毀滅性的。
不敢亮出牙齒的野狼,連牛羊都不如!
想解決這種情況,最好的辦法就是立刻發兵。
縱然不能取得壓倒性勝利,隻要短暫接戰,取得幾場局部勝利,在草原上散播開,總能遏製情況惡化。
偏偏事情不巧,蘢城內部出了問題,軍臣單於歸來不久便舊疾複發,靠醫匠的湯藥才能維持清醒。
王庭四角難得沒有在背地裡拉幫結派,更沒趁軍臣虛弱時,自己占據大帳,反而同心協力隱瞞消息,四處搜羅醫匠和好藥,盼望軍臣能儘快好起來。
經曆過馬邑慘敗,他們看清一個事實:漢朝和匈奴的實力正發生變化,這個關鍵時刻,大單於不能出事,更不能死!
“藥沒用?”於單惱怒地揮舞馬鞭,狠狠抽在一個彩衣奴身上。
伊稚斜眉心深鎖,心情十分糟糕。
右穀蠡王和右賢王握拳捶在膝上,同樣束手無策。
就在這時,拄著拐杖,須發全白的中行說走進賬內,向王庭四角行禮之後,傳達軍臣單於的命令:遣使入漢,彼此修好。
“漢朝不會答應。”伊稚斜搖頭。
“答應與否不重要。”中行說坐在王庭四角下首,拐杖放在身側,“爭取到時間,設法讓漢軍收斂才是關鍵。”
中行說固然狡詐狠毒,終歸年事已高,對漢朝的思維,部分仍停留在文帝年代。
對於他的想法,伊稚斜頗有疑慮。
在他看來,漢朝那個年輕皇帝和他父祖截然不同,他的一舉一動都宣告四個字:戰爭,征服!
長安尚不知蘢城變化,正在為南征做準備。
在調集大軍之前,劉徹分彆見過多位重臣和諸侯王,為大戰略定下基調。
鑒於利益,凡是被召見的朝臣和諸侯王,在天子沒鬆口之前,無一人對外透露消息。
其結果就是,迄今為止,如淮南王劉安和淮南王女劉陵,仍被牢牢蒙在鼓裡,對發兵百越的真時意圖一無所知。
二度召見長沙王後,終於臨到秋狩之期。
天剛蒙蒙亮,長安宮門大開,兩隊甲士護衛天子和皇後車駕,徐徐行過城南。
馬蹄陣陣,輪聲轆轆。
帝後車駕之後,陸續有大長公主、諸侯王和貴人朝臣的車輛加入。
行至城門外,隊伍已彙成一條長龍。
皇後安車中,陳嬌推開車窗,看向湛藍的天空,不由得心情大好。回首瞧見腹部隆起,身材和臉頰都變得豐潤的許良人,笑道:“先前不聽我的話,吃虧了吧?今日隨我出來,索性撇開那些糟心事,一個下家人子,不值得費心。”
“諾。”
許良人柔聲應答,略顯憔悴的麵容,終於現出幾分紅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