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長沙國直接同南越接壤,幾代長沙王都和趙佗結過梁子,做夢都想把屬於王國的地盤拿回來,誰敢通過長沙國的商道走私,百分百是不要命。而且不是一人之命,全家乃至全族都會遭殃。
缺少鐵器和青銅器的南越,如今又少了趙佗這個定海神針,朝中君、相爭-權,屯邊的軍隊開始內耗,還選在大戰將臨之時,簡直是集體蹦高作死。
更要命的是,四營配備大量毒-煙-筒,南越軍從未見過類似的兵器,未知之下難免揣測-鬼-神,慌亂和驚懼可想而知。
營內大亂時,營外的漢軍紛紛以布巾遮麵,掩住口鼻。
隨著-爆-響接近尾聲,火光衝天而起,四營校尉同時下達進攻的命令。藏匿在草叢中的漢軍一躍而起,衝向近在咫尺的南越軍大營。
藏在林中的投石器被成排推出,壯士掄起木錘,重重敲下機關。木杆接連搖動,斷木石塊飛向起火的大營,壓製營內反擊的箭矢。
背負雲梯的軍伍正要前衝,頭頂突然傳來呼嘯聲,數根斷木劃過半空,砸在營外的泥牆上。幾聲鈍響,牆壁竟被成片砸倒,現出一個巨大的缺口。
扛著雲梯的漢軍愣在當場。
誰都沒能想到,南越軍營完全是豆腐渣工程。看起堅固的圍牆,實則僅有一層泥土牆皮,內裡全都是竹子。尋常自然推不倒,但有漢軍製出的投石器,隻要準頭足夠,基本是一砸一個準。
發現牆能直接“砸”倒,投石器幾乎再沒停過。
呼嘯聲中,軍營四周的牆壁仿佛剝蛋殼般,被一片片砸碎,再一片片-剝-除。
雲梯完全沒了用武之地,漢軍索性將梯子扔到一邊,抄起圓盾短刀,和長矛兵配合,五十人一隊,向慌亂逃竄的南越將兵殺了過去。
“殺!”
沙陵步卒接到命令,一旦進攻開始,專門尋找對方的軍官,逐個進行點名。此舉是為使敵人失去指揮,軍心渙散,最終淪為一群羔羊,任憑宰割,再無還手之力。
林木茂密,不利於策馬衝鋒,四營全部化作步兵,從四麵包圍南越軍大營。
假若揍翻匈奴是競賽題,砍翻南越純屬於送分題。
經曆過和匈奴的廝殺,同眼前的敵人交鋒,完全像是在切豆腐,一刀下去直接到底,連卡住的可能都沒有。
換一種情況,南越兵藏進密林,或許漢軍會遇到些麻煩。
隻能說漢軍計劃周詳,從一開始就占據優勢。敵人完全失去戰意,武器都不要,轉身就往密林中跑。
勝利近在眼前,漢軍所要做的就是合攏包圍圈,務求不放過一個敵人。
萬一有漏網之魚,跟上目標逃跑的速度,咬住他們的尾巴,不斷割肉放血,直至完全殲滅。
南越兵以為衝出包圍,逃進林中就能活命,殊不知,包圍他們的漢軍,無論耐力、體力還是速度,都達到驚人的程度,在林中追上幾天幾夜完全不是問題。
除了身後的追兵,還有輔兵攔在前方,正不斷舔著嘴唇,隻等殘敵一頭撞上來,揮刀收取戰功。
“不留戰俘!”
南越兵徹底潰散後,趙嘉等人依照計劃,下達全殲命令。
有在長沙國聽聞的種種,對於這些時常騷-擾漢民,動輒冒充匪盜燒殺劫掠的南越兵,趙嘉生不出半點同情之心。
隻不過,他本以為營內駐有大軍,戰鬥難免會膠著幾日,戰損也會出現。哪想曾隨趙佗攻入長沙國的南越軍,如今竟已羸弱至斯。
他之前看到的一切,果真僅是“影子”而已。
可惜趙嘉不知道,營內的秦軍後裔早被越人殺死。假若他們還活著,戰鬥不會結束得這般輕易。至少南越大軍不會一觸即潰,隻能任憑宰殺。
“告訴隨行輔兵,斬首得功與正卒同。”趙嘉道。
“諾!”
衛青抹掉臉上的汗水,和趙破奴飛身前往傳令。
公孫敖扶著趙信的肩膀,一瘸一拐走過來。
“阿敖受傷了?”趙嘉關心道。
公孫敖支支吾吾,半晌沒說出所以然,臉色漲得通紅。
趙信沒忍住,當場笑出聲音。
“將軍,阿敖這傷要怪他自己。”
“哦?”
“戰起時衝得太快,沒留意腳下,被樹枝絆到,扭了腳。”
趙嘉:“……”
果然“藝術”來源於生活。
戰鬥結束後,漢軍在原地休整五日,清理戰場,搜尋殘敵,繼而寫成戰報,交飛騎送往長安。
在此期間,閩越戰場的消息陸續傳來。
韓安國和王恢的進軍十分順利,閩越都城一戰而下,偽王餘善和國相不見蹤影,以朝中將軍為首,閩越願效東甌除藩屬國,全民內遷。
得知大概情況,趙嘉不由得心生感歎,兩漢的朝堂不能以常理衡量,尤其是西漢,專門出狠人。
膽敢同這些狠人玩“瞪眼遊戲”,皮幾句“你瞅啥,瞅你咋地”,必定要提前做好挨揍甚至墳頭長草的準備。
舉例而言,王恢是大行令,職責相當於後世的外交部長。
專以口才見長的部門,由部長帶頭,一言不合直接開片,而且砍得風生水起,意猶未儘,一次不算還要來第二次。
由此可以推斷,長安朝堂上的大佬都屬於何等位階。
單手搭在額前,仰望碧藍天空,趙嘉清楚意識到,和這些大佬同朝為官,自己當真還有得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