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且慢行一步。”
見到紈絝此舉,路人皆麵露厭惡,更有對少女的憂心。
衛絹被中途攔住,臉上未見半分懼意,視線掃過幾人,紅唇微勾,娟秀靜好,卻隱含一抹異樣的氣息。
“公子是在攔我?”
“自是。”一名紈絝笑嘻嘻伸出手,就要按住衛絹的肩。
衛絹側身一閃,紈絝的手自然落空。
若是機警些,見少女這般表現,必然會感到不對。
可惜幾人醉酒,又為色所迷,以為衛絹不過一平民女子,不過強做鎮定而已。
“好女,不若同我歸家,衣絹綢佩金玉,住華屋食佳肴,遠勝居在陋室,且要操持家計。”紈絝一邊說,一邊又要動手動腳。
衛絹後退半步,取下發上木釵,順勢向前一遞。
木釵尖端極其鋒利,不亞於刀鋒。順著少女的力道,當場刺破紈絝的手掌,劃開一道血口。
見對方握著傷處大叫,衛絹暗道可惜。換個地方,就不是劃條口子,而是直接將手掌-貫-穿,再左右轉兩圈,徹底廢掉這隻手。
“膽敢傷我,抓起來,給我打死她!”紈絝疼痛難忍,指著衛絹恨聲叫嚷。
隨行的健仆正要前衝,破風聲陡然襲來,兩支去掉箭頭的木矢自眾人頭頂飛過,恰好攔在他們麵前。
緊接著,一名身材修長,麵容俊秀的青年排開人群,擋在衛絹身前。
青年並未負弓,手中卻有三支木箭,同樣去掉箭頭。方才兩支木矢,顯然是他徒手擲出。
被風吹過,紈絝們酒醒大半。其中一人曾至新營,雖然一天不到就跑回家中,卻牢牢記住趙嘉的麵孔。
認出來者是誰,忙拉住同伴,低聲道:“這人不好惹,速走!”
“憑他是誰,那女傷我,豈能就此放過!”受傷的紈絝不甘叫嚷,“誰敢攔我,索性一並打死!”
“不可,不可!”拉人的紈絝滿頭大汗,聽傷者口出無狀,甚至命人去擒趙嘉,更是心急如焚,“周陽兄,不可啊!”
“有甚不可?我祖為侯爵,我姑母為前淮南王後,我父官至太守,我……”
不等此人說完,已經被同伴合力捂住嘴,用力拽住雙臂。
很顯然,認出趙嘉的不隻一個。
眼前這位非但戰功彪炳,更有好酷刑之名。
長安傳言,他在邊郡時同雁門守郅都交好,入京後又得中尉寧成賞識。如今南征歸來,有攻伐南越,開疆拓土之功,憑他們幾個,和這樣的狠人對上,簡直就是找死!
受傷的紈絝扯開同伴的手,惱怒之下,借著酒勁破口大罵。
“姓周陽,同淮南王府是姻親,你祖是周陽侯?”
曹時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
紈絝們回過頭,見到先後走來的三人,登時麵如土色。
李當戶單手按住劍柄,上下打量著幾名紈絝,笑容很是不懷好意。魏悅掀了下嘴角,深衣絹帶,身姿挺拔,氣質溫潤,一雙眸子卻令人心生寒意。
曹時看著幾名紈絝,尤其是受傷叫囂之人,挑眉道:“果真是周陽家?周陽由出任河東郡尉,不在長安,你是他子?”
受傷紈絝不認識趙嘉,卻認得曹時。憤怒的情緒漸漸消散,頭腦變得冷靜。再看趙嘉,猜出他的身份,臉色瞬間一變。
“我……”
意識到自己惹了誰,紈絝嘴裡發苦。
“我眼拙,未能識得貴人。”
紈絝果斷彎腰賠罪。
哪怕再不情願,眼前這四人非他能得罪,就算是父親當麵,也得掂量一番。
見他服軟,曹時沒有說話,而是轉頭看向趙嘉。
“阿多,這事怎麼辦?”
趙嘉看向衛絹,少女微微一笑,道:“聽郎君吩咐。”
“向絹女賠禮,此事作罷。”
“也好。”曹時看向紈絝,挑眉道,“可聽清楚?”
紈絝連連點頭,握住仍在流血的手,當麵向衛絹致歉,隨即在人群的哄笑聲中,灰溜溜離開。
走出一段距離,受傷的紈絝回首眺望,眼底閃過一抹陰鷙。以傷勢為借口向同伴告辭,歸家後立即寫成書信,派人快馬加鞭送往河東郡,交給現任郡尉的周陽由。
“切記,親自送到我父手中,並說明今日之事。”
“諾!”
待健仆離開,紈絝獨坐室內,舉起包紮過的左手,五指合攏,看著浸透布巾的鮮紅,咬牙切齒道:“趙嘉,今日之恥,我必讓你數倍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