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和趙破奴隨趙嘉衝陣,趙信和公孫敖負責指揮弓箭手。
五輪齊射之後,箭雨變得稀疏。
安息將軍赤紅雙眼,正要對漢軍發起反擊,不料破風聲呼嘯而過,比先前更為恐怖。
抬頭望去,竟是一杆杆木製短矛。因配有擊發器,射程和覆蓋範圍絲毫不亞於弓箭,並且殺傷力更大。
這一回被血-洗的再不限於安息,披覆鎧甲的大夏照樣淪為難兄難弟。
“擋路者死!”
不管對方是否能聽懂,趙嘉和魏悅各自傳令,命將兵高喊這句話,猛衝向對麵戰陣。
事實證明,語言雖然不通,動作和表情一樣能夠傳達真意。
在趙嘉和魏悅策馬前衝,黑甲騎兵聚成洪流時,安息和大夏士兵竟不約而同讓開道路,如潮水分開,容許他們通過。
見到這一幕,尚在努力拚殺的匈奴人差點吐血。
受到刺激,幾名萬長和千長戰意飆升,無論麵前的是安息還是大夏,隻要不是匈奴人就砍,在陣中遍地開花。
不到幾個回合,大夏和安息的戰陣就撕開數個缺口,匈奴人魚貫而出,頭也不回向西南逃竄而去。
為何不追在伊稚斜身後?
有眼睛的都能看到,漢軍死咬住左穀蠡王不放,打又打不過,追上去隻能跟著送命。
既如此,索性分頭逃跑。
反正逃出來的人中不乏貴種,更有冒頓後代,哪怕血緣已經淡薄,在鷹雕不知所蹤,誰都無法稱作正統的情況下,一樣能自立為王,甚至登上大單於位。
先是匈奴,再是漢軍,其後又是匈奴。
自以為戰鬥力高強,卻幾次三番被當成草葉一樣砍,而且還砍得乾脆利落,安息和大夏將軍滿臉鐵青,著實氣得不輕。
身為中亞和西亞片區的霸主,他們也是有脾氣的!
在匈奴和漢軍先後殺走之後,兩人同時下令,朝對方發起更猛烈的進攻,發誓要將敵人徹底殲滅。
這種“發力”的角度,委實有些清奇。
從另一個方麵去想,漢軍和匈奴過於強悍,他們彆指望打過。為免今天的糟心事傳出去,就隻能徹底乾死對方,再讓麾下士兵封口。
在“保存名聲”的需求下,雙方士兵發揮出十二萬分的戰鬥力,喊殺聲震天,殺得風雲變色。
未料中途又生意外,數萬漢軍自東而來,發現尚未清掃的戰場,再看正打成一團的安息和大夏士兵,自然而然產生誤會。
“膽敢擊我同袍,殺!”
李當戶和曹時-抽-出長刀,同時向前一揮。
漢騎紛紛策馬衝鋒,在馬背開弓。
奔雷聲響起,交戰中的大夏和安息士兵同時停住。循聲望去,發現又是數萬黑甲騎兵,而且是明晃晃朝著自己來,登時頭皮發麻,寒毛倒豎。
趙嘉和魏悅所部的凶狠,給他們留下深刻印象。
一樣穿著黑甲,一樣高舉寫著陌生文字的戰旗,這些後來者分明和前者一個路數!
恐懼在士兵心中滋生,不斷開始蔓延。加上鏖戰將近整日,多數人已經疲憊不堪,鬥誌瞬間衰退。不顧將官氣急敗壞的怒罵,大批逃兵出現,扔掉兵器調頭就跑。
這一跑不要緊,更坐實李當戶三人的猜測。
“殺!不要放走一個!”
曹時揮動韁繩,戰馬人立而起,將一名安息士兵生生踏成肉泥。漢騎洶湧而上,雪亮刀鋒閃過,血光飛濺,河邊鋪滿安息和大夏人的屍體。
敗局已定,安息和大夏將軍各率百名親兵,準備脫離戰場,返回稟報此事。
這些身份不明的騎兵委實太強,強到非是親眼所見,簡直無法想象。至於黑甲騎兵追逐的那些人,一樣很強。雖然武器簡陋,同等數量下,安息和大夏都未必是對手。
武器簡陋?
兩名將軍都是一凜,之前發生在邊界的慘事,瞬間有了答案。
可惜,他們沒機會將猜測告知國內。
李當戶和曹時率兵追了上來,飛舞的套馬索兜頭落下,包括兩名將軍在內,凡是參與這場戰役的安息和大夏人,最後一個也沒能逃出去。
自此,因邊界慘事而起的誤會,再也無法澄清。安息和大夏這場戰爭,注定還要持續下去。
李當戶和曹時叫來通譯,審問抓捕的將兵時,韓嫣親自率人清理戰場,希望能搜集到更多線索。
經過一個倒伏的匈奴人身前,韓嫣正要轉身,突然察覺有異,腳步當下一頓。
用刀柄挑開匈奴人的屍體,看清藏在下麵的女人,韓嫣先是一陣詫異。見她一身匈奴打扮,心中有了猜測,當即挑眉冷笑道:“陵翁主緣何出現在此地,又做匈奴打扮?”
劉陵坐起身,垂眸避開韓嫣的目光,嘴唇微微顫抖,染血的臉頰一片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