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神-駿-健-碩-的大宛馬,少年們無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待馬仆打開圍欄,互相對視,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鬥誌,不由得彎起馬鞭,生出比拚的心思。
借馬仆幫忙,眾人接連將目標套出馬群。
成功之後,不用馬鐙和馬鞍,直接躍身上馬,將馬頸的繩索纏到臂上,雙腿-夾-緊馬腹,隨著駿馬奔騰跳躍,身體不斷起伏,引來一陣陣喝彩和叫好。
馬場內氣氛熱烈,馬背上的少年鬥誌昂揚。
圍欄旁,眾人熱情高漲,見到場內優秀的表現,都不吝給予讚揚。對手越是優秀,拔得頭籌才會更有意義,品嘗到口中的勝利果實才會愈加甘美。
“好!”
圍欄邊,喝彩聲連連。
見有人被甩出馬背,一個翻身又坐回去,劉據滿臉驚歎,用力揮舞著手臂,大聲叫好。劉息也不見平日裡穩重的樣子,喉嚨幾乎喊到破音。
陸續有少年馴服坐騎,也有少數幾人失敗,主動放棄,不願再嘗試。
輪到魏昱時,他直接挑出一匹黑馬,就身形而言,和魏悅的坐騎有七八分相似。
桑弘羊站在圍欄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常聽魏昱念叨從父,聽到耳朵生繭。對他的選擇,自然半點不感到奇怪。
圍欄內,魏昱揮舞著套馬索,在兩名馬仆的幫助下,將目標帶出馬群。其後躍上馬背,纏緊韁繩,俯身抱住馬頸,準備開啟一場拉鋸戰,直至將目標徹底拿下。
黑馬肩高超過一米六,體型健-碩,性情十足-暴-烈,想要馴服絕非那麼容易。即使魏昱早有準備,仍有幾次差點落馬。
場內情形險象環生,眾人近乎屏住呼吸,連喝彩聲都不再有。
直至黑馬現出疲態,速度漸漸慢下來,開始隨著魏昱的指引小跑,眾人方才找回聲音。
“好!”
桑弘羊用力拍著巴掌,不夠儘興,乾脆抓起匕首用力敲擊圍欄。
少年們抑製不住興奮,待魏昱翻身下馬,走出圍欄,一起湧上去,將他抬起來,高高拋過頭頂。
魏昱大笑落地,桑弘羊用力怕在他的後背。
“好樣的!”
“當然。”魏昱昂起下巴,笑道,“我豈能給從父丟臉!”
幸虧魏儉不在場,否則的話,聽到兒子這番話,難保不會怒氣上湧,等魏悅回到長安,再來一場兄弟鬩牆。
林苑發生的事,很快被報至帝後麵前。
劉徹對兒子的表現還算滿意,心情大好之下,下旨賞賜馴服大宛馬的少年,擇優者入未央宮,或加侍中,或為衛士。
彆看官職不高,卻是實打實的天子近臣。隻要不中途崴腳,突然放飛自我,一步步踏實走下去,抓住機會獲取戰功,封爵升官指日可期。
消息傳出,城南各家有喜有憂。
入選的各家長輩嘴角咧到耳根,走路帶風,和同僚比兒子底氣十足。
落選的各家關起門來,知曉是自家子弟不爭氣,主動放棄,鞭子藤條沒少揮舞。這且不算,等傷養好了,有一個算一個,都被踢出家門,送入軍營磨練。甭管父兄是列侯還是關內侯,統統送去邊地,沒有戰功就彆回來。
城南熱鬨一場,城北又多不少談資。
事情過去沒多久,往邊郡的官員送回奏報,言五營親軍已經開拔,不日將抵京城。
隨奏報一同送到的,還有魏尚的辭官奏請,以及繡衣使者的密報。
魏尚的奏請在意料之中,對這位鎮守邊陲數十載,打下赫赫威名,令匈奴聞風喪膽的雲中守,劉徹素來敬重。
雲中郡地處衝要,匈奴雖去,各歸降胡部仍在。為保郡內安穩,將漠南漠北徹底收入版圖,繼任的太守絕不能是庸碌之輩,人選必須慎重。
事實上,劉徹心中早有章程,隻是能否最後定下,還需同丞相大將軍共議。
放下魏尚奏請,劉徹又拿起繡衣使者的秘奏。知曉發生在沙陵縣內的種種,思及趙嘉素日為人,分毫不覺其行過分,反而認為過於心慈。
“背主望恩之人,該殺!”
大概是愛屋及烏,看過衛青蛾的遭遇,知她同趙嘉情如姊弟,憐其護家不易,劉徹當夜去往椒房殿,同陳嬌細說此事,言趙嘉歸京之後,無妨以椒房之名予她封賞。
“陛下放心。”陳嬌笑道,“這樣的奇女子,我確想見一見。”
“此事交給嬌嬌,我自然放心。”
劉徹靠在榻上,微合雙眼。
陳嬌為他解下發冠,正要轉身,腰身忽然被摟住。
宦者宮人無聲退下,絹簾垂落,殿門合攏,遮住陳嬌的一聲輕笑,也掩去滿室-春-色。
元朔元年,八月,趙嘉一行抵達京城。
看到巍峨的城牆,聽到喧鬨的人聲,眼前浮現出征時穿-越的荒漠草原,趙嘉拽住韁繩,陡生恍如隔世之感。
隨軍馬車中,衛青蛾拉開車窗,眺望不遠處的城池,心情不免有些複雜。
往事已矣,過去的一切都該徹底掩埋。
如阿弟所言,長安會是新的-起-點,吃一塹長一智,磨掉膨脹的心態,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