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弈和江喬沉默地站在那裡, 周身被一種徹骨的可怕的寂靜虛虛地籠著。
無人說話,似是不想打斷這種詭異的寂靜。四下仿佛沉在一股壓抑的沉默裡麵了。
這時,忽然有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上了封弈的大腦。
封弈閉緊了雙眼,猛地往後退了一步。但是,隨之而來的是更深更深的痛苦。
那個下著滂沱大雨的夜晚、母親在麵前被拖走的畫麵……甚至他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無數的回憶閃回,像潮水一樣洶湧而至。封弈愈發覺得難受,似乎有錐心刺骨的痛苦鑽入骨髓。
江喬很快就察覺到了封弈的不對勁,她抓緊了他的手,皺緊眉頭。
江喬掃視了一圈,這裡壓抑沉悶,她決定帶封弈立即離開。她隻是同手下交代了一句,便快速拉著封弈往外走去。
漆黑的鐵網外麵, 停著他們的汽車。江喬讓封弈坐進了車中,她抿緊唇, 問:“封弈,你怎麼了?”
封弈沒回答, 隻是頭痛更加強烈了。
外麵下著暴雨, 雷雨聲落進了房間裡。回到家後,封弈承受不了那種痛苦, 他昏睡了過去。
江喬扭頭看了一眼, 雨一直在下。那樣猛烈,那樣洶湧。
但封弈不斷被痛苦襲中,那個另外一重人格再也不會出現了。
江喬收回了視線,她看向封弈。他的眉目緊鎖, 即便在夢裡,似乎也無法得到解脫。
不知過了多久,封弈動了動身體。他看上去有轉醒的跡象。
江喬凝了凝神,俯身靠近封弈。她的呼吸靜靜的,在黑夜裡顯得乾淨又柔軟。
封弈忽的伸出手,觸摸著旁邊的空氣,似乎想要抓住什麼憑靠,又好像是在擔心她的離開。
忽然,有人握住了他的手,那是一股熟悉又溫熱的感覺。溫暖了他冰冷的世界。
在這種莫名令人安定的感覺中,封弈睜開了眼睛。
江喬坐在那裡,她安靜地凝視著他,她已經在這裡等了整夜。
江喬忽的低下頭來,吻了一下封弈的唇。她細致地吻著封弈,然後,一遍又一遍地告訴他:“我在這裡。”
封弈把江喬一拉,他雖尚未清醒,但力道卻仍舊沒改。江喬被封弈一把拽進了懷中,他環住她的身體,然後,擁緊了江喬。
熟悉的清香襲了上來,襲進封弈的鼻間。他吻著江喬的長發,埋進她的發間,極低的聲線響起。
“我想起來了。”
江喬的身體一僵,她明白封弈說的是什麼。她安靜地待在封弈懷中,任由他的手指穿過她的長發。
仿佛這樣能令他安心。
江喬沒有問,隻是陪在封弈的身邊。她清楚地知道,當年因為強製性洗腦,封弈當晚的記憶被迫清除。
而後來,封弈雖然想到了母親的事情,但他始終仍未記起廖深他們說了什麼。
空氣沉默了一會,寂靜中湧動著的是封弈曾經的畏懼和不安。來自他的童年,來自他的記憶深處。
但現在江喬在這裡,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她都會陪在這裡,和他一起麵對。
封弈開了口,他沉沉的聲線落在靜寂中:“那天晚上,廖深和封霆談論的就是人體實驗的事情。”
“他們要研發藥物,但為了研究效果能更顯著。廖深決定用人體做實驗。”封弈頓了頓,他的語氣中帶了些沉痛,“我的媽媽意外聽到了。”
江喬沒有說話,她抿緊了唇,隻是沉默著。但她縮進封弈的懷裡,仿佛這種溫熱的觸感能安慰到他。
“你明白的。”封弈說,“我媽媽反對這件事。”
“而在利益麵前,親情又算得了什麼?”封弈的聲音有些冷,帶了一絲嘲諷。
他的意思很明顯,在這場爭鬥中,他的母親成為了犧牲品。
“廖深帶走了我母親,而封霆卻默許了一切。”封弈摟緊了江喬的腰,似乎怕失去她那樣。
但封弈心中清楚一件事,她永遠都不會再離開的。
江喬仿佛明白封弈的擔憂,她抬起眼來,對上封弈的眼睛。她的視線直直落進他的眼中,堅定萬分地告訴他:“無論接下來要麵對什麼……”
“我都不會走。”
江喬的聲線清澈乾淨,沒了先前那股子嫵媚的味道。封弈忽的勾起唇角,望著那樣認真的江喬,他低下頭去。
他的吻落在她的額間,掠過她的鼻子,在輕飄飄地落在唇上。他在她的唇邊安靜地念著。
“嗯,我永遠相信你。”
窗外的黑夜快要離開了,天有些微微亮了。雨勢漸小,外麵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封弈和江喬擁抱著彼此。
黎明到了,黑暗的日子不再停留下去了。
……
幾天後,江喬和封弈回到了默城。
客廳裡傳來電視的聲音,江喬腳步頓了頓,靠在沙發一旁看著。
“由於林文津女兒林嫣的指控,江氏集團的副總裁卓曼茵今日入獄。”
“昨日,江氏集團的總裁江暉也因涉嫌將罪名嫁禍給原配溫虞,正在接受調查。”
“江氏集團股票大跌,投資方陸續撤資,很快就會宣布破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