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現在鋪麵裡掙的不放在眼裡了?!
張興柱也無語, 道:“你婆娘肚子裡還揣了一個,你給我悠著點,還要養家呢。”
見張恒吊兒郎當的, 他踹了他一腳,道:“去乾活, 幫你大嫂把菜蔬給冰到井裡去。明兒你敢出門, 打斷你的腿!”
張恒火速的竄去了。
張興柱對張融融道:“這小子,還不如安平省心!”
“咋回事?!打起來了?!”張融融問張恒道。
“姑奶奶是不知道那東街都不能聞了, 街坊們全有了意見, 去鬨衙門, 衙門說要下葬,結果那兩家還不肯, 街坊們臭的實在受不了,勸又不聽,都急了, 和那兩家族人和親戚們打成了一團,也不知道怎麼收場呢。”張恒遠遠的,一麵弄菜一麵道。
張融融聽了就皺眉,道:“還真激起民憤了。不過激起民憤就好辦了。”
張興柱一聽就明白,衙門若硬要兩家下葬,兩家肯定不肯,若強製下葬,有官欺民的嫌疑, 但是, 激了民憤,就能順理成章的把事做了。
張興柱歎道:“藥鋪裡的避瘟丸怕是要脫銷了,還好我今天早有心, 先買了一瓶。老姑也吃上一粒,清清心。這個事,希望明天能搞得定吧。”
就算明天搞定了,估摸著也要臭個好幾天。這個熱天氣,就是個雞蛋臭了,就算扔了,家裡不也得留下味一時去不掉,更何況是人的臭味!
張融融吞了一粒,又叫家裡人都給吞下一粒。這才道:“大牛今天沒來,也不知道季家怎麼鬨呢。”
張興柱冷笑道:“就是打死了人,跟咱家也不相乾!”
“你沒瞅見大妮,都沒擔心,也沒問!”張融融笑道:“長進不少。現在她是有了主心骨了。反倒沒那麼在意季家的事,包括大牛。這樣才叫長進。”
張興柱也反應了過來,笑道:“這樣才好,太在意男人,可不是好事。就該這樣才好。以後張家的事是張家的事,季家的事就是大牛的事,跟大妮不相乾。他在自家處理事情,大妮擔憂有個啥用。”
張興柱還挺高興的,笑道:“都是老姑教導的好。不然她以前的這性子,怕是得擔心好幾天的。糾結來糾結去的小家子氣,我就見不得!老想罵她。”
張融融笑道:“也是你真疼她,不然女兒家誰又能真的有底氣和硬氣呢,背後沒有靠山,也隻能忍。要麼在沉默中爆發,要麼在沉默中滅亡。”
張興柱聽的心裡挺不是滋味的,在這世道女兒家是根草,有很多不重視女兒的人家,把女兒嫁出去得一筆彩禮,就不管了。而孩子隻十幾歲大,怎麼拿主意?沒個主張,隻餘惶恐,被壓迫久了想不開,有多少直接就跳了井沒了的,有很多甚至是在月子裡,或是懷著的時候直接就吊死了的。
若是這些孩子年紀大點,也有點主斷的時候,也許想法不會這麼的極端,偏偏在這個年紀裡走進了囚籠,掙不脫,逃不掉,解決不了,唯有一死,靈魂才能解脫。
指望孩子們有多剛強自立嗎?!哪有那麼容易呢,便是張興柱活了快四十,也不敢說完全的能自立剛強,他也有脆弱的想哭的時候。大人尚有有崩潰之時,更何況是孩子。隻是有些人家寬容,會教孩子慢慢的變得更成熟些,能給孩子成長的時間。
隻不過在生活的重擔之下,很多人已經滿身戾氣,而這戾氣,就衝向小輩們去了,結果就導致很多悲劇。
“老姑,這花花草草怕是這幾天收不成了,等過幾天,我去鄉下說,到時候直接在城門口收。”張興柱道。
“成,收多少算多少,”張融融笑道:“不著急,這兩天看看外麵的情況再說。真不行的話,還得回鄉下去避上一避。”
張興柱點頭,琢磨著若是出城住村裡哪家哪家要帶什麼禮才不失禮,又琢磨著要帶什麼衣服之類的。
這個時代是不流行火葬的,而且講究停靈。富貴人家哪怕是夏天,停就停吧,停個九九八十一天都沒得事,因為他們可以冰鎮,有些好的冰鎮效果,包管半點臭味都沒有,人都不腐。這有專業的團隊。
但是普通人家,哪有什麼冰?!在這種熱天氣裡,這種浮躁的空氣裡,不知道有多少瘟疫就是因為死了人或是死了什麼動物,一直不下葬,才導致的。
為什麼亂世會有瘟疫呢,就是因為這個。死的人多,挖墳的多,扒墳偷東西的人多,再加上那些死老鼠之類的再爬一爬,再進地人家家裡,咬了人或是什麼,那真的是能滅村滅城的!
張興柱嚴令張恒再出門,叫李氏回了家,跟她道:“等強子回來,叫他明天歇業,都彆出門。”
李氏應了回了家去。
張恒歇了一歇,等身上沒味了,這才也家去了。